迪巴拉爵士 作品

第399章 獻藥

    ,長安之上冬季,北方在這個時節早已是落葉繽紛,樹木斑禿,顯得格外冷清。和北方不同的是,南疆雖有冬季的蕭索,但更多的是綠色。樹木依舊蒼翠,角落裡甚至還有綠草。這樣的氣候讓南疆的四季不是那麼分明,也帶來了一年三熟的可能。“這便是豐腴之地!”越王負手說道。“南疆不缺糧,但卻缺少彪悍之氣。”趙東平匆匆進來,見越王站在樹下思索,就笑道。越王清秀的臉上多了些笑意,“南疆異族卻彪悍。”“那是異族。”趙東平說道:“異族不可靠。”越王不置可否。趙東平上前幾步,站在他的側後方,仰頭,從他的角度看去,只看到樹影斑斕。“長安的使者來了。”越王沒吭聲。“張煥和使者密議。”越王笑了笑。“老夫以為,怕是大事。”越王淡淡的道:“更有可能的是……難事!”一個隨從腳步匆匆的進來。“大王,張相公那邊請大王前去。”越王回身,“本王吃了早飯再去。”趙東平苦笑,“大王……”“不急。”飯菜送來,越王緩緩吃著。內侍馬原在邊上伺候,見越王喜歡吃米糕,低聲道:“大王,這米糕乃是石將軍送的,說是他的老母親手所做。”“哦!”越王看著自己吃了一半的米糕。再吃一口,品味了一下。張口。“呸!”米糕吐在地上。越王喝了一口湯漱漱口。“本王覺著,髒!”吃完早飯,越王去了節度使府。大堂裡已經坐了不少人。越王姍姍來遲,按理張煥該給個臉色。“勞煩大王了。”張煥很客氣。越王笑道:“本王正在給長安寫信,就來晚了些。”眾人行禮畢,隨即坐下。石忠唐對越王微笑,並欠身。越王頷首。張煥臉上的笑意漸漸收了。“朝中來了使者,陛下吩咐……”眾人坐直了些。但越王發現,坐的越筆直的人,眼中的恭謹就越少。可見,皇帝在這些文武官員的心中地位,並不是那麼高大。這個念頭在越王的心中一閃而逝,壓根不掛心。“南周跋扈,屢次鼓動叛軍襲擾大唐南疆,以至百姓死傷無數……南疆大軍當枕戈待旦,以待軍令。”張煥殺氣騰騰的道:“南周插手南疆叛亂數年,長安一直忍之又忍,老夫為此還上疏,斥責朝中諸公麻木不仁。如今看來,是老夫小看了他們。”越王心中冷笑,朝中諸公若是想收拾南周,哪裡會等到現在?張楚茂說道:“相公,這朝中是想攻打南周?”張煥說道:“老夫也不知,不過……空穴不來風,都去準備吧!”眾人應了。張煥笑道:“大王。”越王頷首。“老夫有個不情之請。”“張相請說。”越王的右手握緊。“大王時常去信長安,老夫想,大王能否問問,此戰……可否由我南疆一力擔之!”越王的手鬆開,微笑道:“此事乃朝中決斷,張相卻高看了本王,不過……本王也是南疆一員,自然該盡力。”張煥笑道:“是啊!大王也是我南疆一員。”等越王走後,張楚茂說道:“相公判斷朝中想出兵?”張煥點頭,“陛下登基以來,對外並無動兵的念頭,更是修建梨園,整日歌舞不休。如此,朝中突然來了使者,令我等整軍備戰,老夫以為,定然是發生了些什麼。”“難道是叛軍的緣故?”“不會,叛軍最近氣勢被咱們打壓了下去,陛下不該如此。”“那麼……南周那邊。”“對。”張煥點頭,“北**自面對北遼,黃春輝一戰震驚朝野,由此得了大唐脊樑的美名。老夫蹲守在這鳥地方,想尋大戰的機會都尋不到。此次便是良機。”張楚茂笑道:“大王這是靜極思動了。”張煥笑的古怪,“衛王在北疆一直想率軍出征,可黃春輝知曉他並無入住東宮的機會,哪裡敢讓他獨自領軍?”張楚茂說道:“越王卻不同。相公,要想清楚啊!”他是楊氏的女婿,天然就該站在皇后和越王的這一邊。張煥當然知曉這一點,但他也很清楚,越王幾乎就是未來太子的不二人選。他微微頷首,“老夫知曉。”張楚茂微微一笑。晚些出去,隨從問道:“國公,此次咱們可能撈到出戰的機會?”“看。”張楚茂也沒把握,他喊道:“大王。”前面的越王止步回身,“徐國公。”皇后是楊氏女,而張楚茂是楊氏的女婿,所以二人之間算得上親戚。“大王可是想出徵?”張楚茂笑著問道。越王遲疑了一下,沒承認。張楚茂笑的愈發慈祥了,“相公的意思,就是想讓大王試探一番長安,是否真的要出兵南周。”張煥請越王去信長安,詢問能否讓南疆軍獨立出戰。這個問題丟到長安,長安不管是贊同還是拒絕,都坐實了要攻打南周的想法。越王當然知曉,但依舊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如此?”張楚茂說道:“此事若是能試探成功,張相那邊自然會……”這便是交換,你越王為老夫打探到了消息,老夫才會出力幫你斡旋出征之事。哪怕是盟友,利益交換也沒毛病。越王笑道:“本王盡力一試。”張楚茂伸手去,準備拍拍他的肩膀。半路才想起這不是自己的麾下,而是皇子。越王不動聲色退後一步,“本王還有事,告辭。”張楚茂乾笑道:“剛才老夫試探了一番張煥……”越王眯眼,“哦!”“老夫說,大王與衛王不同,讓他想清楚。”越王心中猛地一跳,眼睛微微眯著,隱藏了自己的情緒。他來南疆的時日不短了,時至今日依舊沒打開局面。你要說不著急那是瞎話,可著急有何用?張煥這等人已經到了人臣巔峰,除非他想回長安進朝堂,否則就是無慾無求。你越王又如何?老夫不偏不倚就是了。張煥這等姿態,讓越王反而不好下手……而張煥要的就是他不好下手。咱們不鬧翻臉,依舊保持著距離。距離產生美嘛!看,咱們多美!張楚茂微微點頭,“他,心動了。”嘖!越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本王,知道了。”張煥動心了,想靠攏你。這是老夫的功勞!本王知道了。幾句話,雙方完成了一次利益交換。越王頷首走了。張楚茂笑的很開心。心腹說道,“國公,越王畢竟還稚嫩呢!此次您可沒收穫好處。”“蠢貨!”谷張楚茂淡淡的道:“張煥年歲漸漸大了,以往的孤傲都開始收著,不為別的,他也得為兒孫考慮。太子是不行了,衛王是婢生子,如何能承襲大統?唯有越王……”“衛王想讓北疆成為自己的臂助,這是痴心妄想。而越王想讓南疆成為自己的臂助,卻需要老夫的幫助,如此,張煥一去,越王自然會發動一家四姓的力量,把老夫推上去!”……“大王,張楚茂這是想謀劃節度使職位呢?”越王的侍從有些不滿,“他私心太重。”“難道本王還能要求他一心一意?”越王笑了笑,“這個世間,只付出,不要回報的是什麼人?”侍從說道:“耶孃!”“不。”侍從一怔,想到了爬灰的皇帝,把兒孫逼得走投無路的皇帝。越王指指腳下。“土地。”所以,他想打下一個大大的疆土!用只知道付出,不要回報的土地來滋養自己的野心。……長安。凌晨,韓石頭在院子裡散步。焦慧在梳妝。凌晨,天邊依舊麻麻黑。韓石頭散步完畢,去了廚房。廚子見他進來,有些無奈的讓開了主廚的位置。“郎君這般尊貴,為何喜歡進廚房呢?”“咱也沒什麼尊貴。”韓石頭舀了一瓢水進銅鍋裡,熟練的拿著竹筒做的刷子刷鍋。弄一碗麵糊糊,切了一些羊肉,稍微弄些鹽巴和調料醃了一會兒,再放進麵糊糊裡裹一道,進鍋裡炸。嗤啦!香味撲鼻。弄好這個,韓石頭又弄了個蔬菜湯。最後是餅子。兩道菜,一道主食。廚子一邊幫忙,一邊說道:“人人都說郎君富貴已極,家中定然是奢華無比,且讓他們來看看……”韓石頭蹲在灶口前,捅了幾下,抽出一根剛燃起來的木柴,丟在地上,伸腳把火苗子踩熄。如此,這根木柴下午還能用。稍後,飯菜端到了飯堂。焦慧已經擺好了碗筷,見他端著飯菜進來,嗔道:“都是將軍了,還進廚房。”前陣子皇帝剛給韓石頭一個將軍的虛職。“吃吧!”韓石頭坐下,愜意的嘆息一聲。“哎!”焦慧有些欲言又止。“郎君。”“嗯?”韓石頭在調勻呼吸。“你可是對廚子不滿意?要不,奴晚些去重新找一個。”“滿意。”“那郎君為何經常下廚?”焦慧越發的不理解了,又有些擔憂,“奴在宮中就學瞭如何伺候貴人,卻不懂廚藝,愧對郎君。”韓石頭把嘴裡的炸羊肉緩緩吃了,說道:“當年咱還在家中時,阿耶和阿孃就是如此,阿耶做飯,阿孃忙裡忙外。”呃!焦慧問道:“就沒人……說閒話?”“有,鄰居說阿耶軟弱。”韓石頭說道:“阿耶說,她是我的娘子,為我生兒育女,為我早起晚睡。她會做衣裳,會織布,還帶著孩子……我就做個飯怎麼了?我就心疼她怎麼了?”焦慧不禁動容,“這才是男人。”“咱在宮中多年,宮中什麼光景靡哺彌道。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今日對你笑嘻嘻,明日就能背後捅你一刀子。”焦慧點頭,“所以能出宮,奴覺著便是出了地獄。”韓石頭說道:“別看咱如今風光,可多少人在盯著,都想從背後捅咱一刀子。每日咱都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小心就會著了別人的道。一日下來,身心俱疲,你可知咱這時候最想見到什麼?”焦慧說道:“陛下的誇讚?”韓石頭搖頭。“咱最想看到的是燈火,家中的燈火。”“可家裡得有個人。”“有個掛念著咱的人。”“為了這個人,咱願意下廚做飯,願意,護著她。”瞬間,焦慧的眼中就充盈了淚水。韓石頭提起筷子,“哎!說這些作甚,吃飯,趁熱吃!”晚些,韓石頭出現在宮門外。“見過韓少監。”一路上遇到的官吏見到他都恭恭敬敬的行禮。進了宮中,幾個內侍正在等候。“韓少監。”“嗯!”韓石頭微微頷首。“陛下在何處?”“回韓少監,陛下剛起,正在梨園用早飯。”“娘娘可在?”“也在。”韓石頭止步,“可有使者的消息?”“使者……”“去北遼的使者。”“還沒。”“去催催。”韓石頭不滿的道:“此乃大事,王登知道輕重,出了結果就該快馬趕回長安,不敢耽誤一瞬。”“是。”“另外,去朝中問問諸位相公,陛下昨日吩咐之事可曾商議妥當。若是妥當了,簽署,把文書送到梨園。”“是。”韓石頭面色稍霽,“做事要主動,不要別人抽一下就動一下。陛下都在看著呢!誰勤勉,誰偷懶,都一清二楚。好好幹,咱這裡自然會你等說話。”“是。”眾人止步,恭送他進了梨園。皇帝剛吃完早飯,悠閒的在殿內看書。貴妃在邊上調琴,仙翁仙翁的聲音不斷傳來。“再緊些。”皇帝沒抬頭。貴妃依言而行,一彈,“咦!果然準了。”“陛下。”“石頭啊!”皇帝放下手中書,“王登等人可曾回來?”這一路從北遼到大唐,若是快馬加鞭是能在這個時候趕回來,年輕人還好,王登大把年紀了,這麼趕路,怕是會丟掉半條命。“奴婢剛令人去鏡臺詢問。”“嗯!”皇帝點頭,“赫連峰多半不會答應,不過,朕依舊出兵。晚些召集重臣,朕要佈置一番。”北疆要戒備,再抽調些人馬去南疆,加強南疆軍。如此,就算是北遼大舉進攻,也只能無功而返。此刻,皇帝把黃春輝的建言都拋之腦後。――一旦北遼傾國而來,陛下,北疆危矣!韓石頭問道:“陛下,那個東西……可要處置了?”“留著。uu看書”皇帝冷著臉,“等日後生擒了年胥,朕要看著他把那些藥都吃下去!”“是。”韓石頭去了偏殿。一個個箱子堆迭著,其中一個紫檀木箱子最是醒目。“打開!”一個內侍打開了這個木箱子。最上面擺放著一個木匣子。打開木匣子。裡面是一堆藥材。上面一張紙。一行字。字寫的很飄逸。――聞陛下不振,特獻此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