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船 作品

第二百六十六章 荊棘之鳥,如師如父(大章,求訂閱!!!)

    犬山賀緘默不言,他不敢直視昂熱的眼睛,這是被他刻意斂藏在心底的過往,此刻又被昂熱提及。

    這些年來他一直逃避著糟糕透頂的過去,權當那些悲慘的事情只是一場噩夢,噩夢是沒必要回憶的,他把昂熱當成假想敵來日夜錘鍊自己,好像戰勝了昂熱就能和過去那個懦弱的自己揮別……但自己切身經歷的過去哪有那麼容易忘記呢?

    一個人生命中最大的魔鬼就是記憶中那個不堪回首的自己。

    “阿賀,有些問題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出現了,幫你擺平了犬山家的困境,收你做我的學生,像誇讚路明非和愷撒那樣誇讚你、鼓勵你,你如今會變成什麼模樣?”昂熱問。

    犬山賀愣住了,因為他記憶裡的昂熱大概是全世界最大的惡人了,他想象不到昂熱誇讚他會是怎樣一幅模樣,六十二年前,迴盪在他耳邊的話全都是“廢物”、“懦夫”和“笨蛋”之類的罵詞,如果那時候他聽到昂熱用“倔強”這個詞形容他一次……大概會感動到哭出來吧。

    “記得我和你講過的,那個‘荊棘鳥’的故事麼?”昂熱說。

    犬山賀下意識點點頭。

    “那是澳大利亞當代作家考琳?麥卡洛小說中的一種鳥,它一生只會唱一次歌,一生都在天空中翱翔不會落地,它生命的意義就在於尋找荊棘樹,當它找到那顆最長最尖的荊棘時,會用它刺穿自己的咽喉,完成一生僅一次的絕唱。”昂熱的聲音渾厚低沉,“阿賀,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覺得你是生在荊棘叢中的孩子,你的生命裡荊棘遍佈,還記得麼?你的兩個姐姐……”

    當昂熱提起“姐姐”這個字眼時,犬山賀的眼神裡劃過一閃即逝的錯愕和懼意,身體本能地顫慄起來,但對視上昂熱的眼神,他又忽然平靜了下來。

    昂熱飽含滄桑的嗓音像是老式留聲機裡的磁盤,把犬山賀從朦朧的回憶中帶回六十五年前初遇的場景。

    二戰之前的犬山家還不像現在這般強勢,那時的黑道鄙視鏈嚴重,靠皮肉生意發家的犬山家處於蛇歧八家鄙視鏈的最底層,當時犬山家的家主,也就是犬山賀的父親不甘於被其他家主看輕,於是毅然決然帶領整個家族參與到侵略戰之中,與主戰派混跡在一起。

    後來戰爭失敗了,天皇宣佈投降,蛇歧八家中漫天的譴責聲鋪天蓋地湧向當時最弱勢的犬山家,成為了眾失之的的犬山家主不堪侮辱,切腹於家中。

    犬山家的勢力和生意被瓜分,大大小小的黑幫都想要分一杯羹,犬山賀的大姐犬山由紀為了家族最後的地盤奮力抗爭,和惡犬們鬥毆,死在了家門口。

    犬山賀在戰前因為立場問題和父親鬧翻了賭氣出了家門,回家之後只發現躺家門口的大姐的屍體,犬山賀忍著悲慼踉踉蹌蹌地跑上樓,然而家裡的一幕更讓他當場崩潰,那一天,他看到的場景是他一生都揮之不去的陰影。

    在犬山家家主的房間裡,父親的靈位和遺照前,夕陽的餘光照在一個女人扭曲的臉上和暴露的身體上,那是她的二姐,她繪著鶴與赤鬼的和服被撕扯得破碎,身子被粗壯的麻繩綁著,嘴被布團堵得嚴嚴實實,女人以下流的姿勢蜷縮在榻榻米上,發出無助的嗚咽,一名美國海軍上校牽著麻繩的一頭,

    臉上露出肆無忌憚的邪笑……

    二姐為了庇護犬山家和家裡碩果僅存的男人犬山賀,不惜把自己獻給了美國海軍,以尊嚴和清白守護破敗不堪的家族。

    犬山賀逃也似的奪門而出,跨過大姐已經腐臭的身體,在街頭拼命地跑著、發瘋似的哭吼著,好像本能地想離這個糟糕的家遠一些。

    他摔倒在泥坑裡,汙水和眼淚混在一起模湖了視線,胃裡止不住地翻湧、嘔吐,他整整兩天沒有進食了,可仍然狂嘔著酸水,好像要把胃和整根食管都給吐出來似的……剛才的畫面就好像烙在了他腦海裡一樣,趕也趕不出去,讓他靈魂都在顫慄。

    他發誓一定要殺了那個美國海軍上校!一定要讓逼死他大姐的惡人們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