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故都的秋2

諸位帝王憑藉著高超的政治敏銳度,嗅到了這篇文字背後隱然的不同尋常的氣息,而各朝的文士更多卻是關注到了文章本身。




中唐。




白居易面帶猶疑。文人相輕,自古皆然,對這篇搶了他“位置”的文章,他其實是懷了幾分挑剔的態度的。就算他現在還沒有寫出《琵琶行》,但他對自己的詩文是有信心的。




可是,這篇《故都的秋》,他從未見過此種寫法。




"細究文章風致,確實源於宋玉‘悲秋’,又含有賞味之意。觀其文句,多為俚俗之辭,卻暗藏雅人深致。明明是新文學之形式,卻有舊文學之韻味,郁達夫所寫,莫非是過渡之章?”




他的看法和先輩褚遂良不謀而後,卻在其上又更近了一步。




白行簡聽罷若有所思: "這新文學的寫法,與兄長作詩之旨似乎暗合?"作為弟弟,白行簡當然知道自家兄長要求作詩使“老嫗能解”的主張。白居易頷首: “此種行文,確實更為易懂,但如此文章,與政教之用有何關涉?”




受杜詩的啟發,他愈發認同《詩經》與漢樂府之辭中的怨刺篇章,上次水鏡結束後,他重讀各篇,並與元微之探討商議,逐漸對新樂府運動之旨有了較為完善的思考。




詩文都應當諷喻現實、針砭時弊,郁達夫此文感秋意,述秋懷,卻不過是嘲風雪、弄花草的篇章,即使老弱婦孺能解,與現實的聯繫又在哪裡呢?




想到這裡,他又搖搖頭: "美則美矣,可惜六義俱缺。"




這麼看感覺也比不上我的詩啊!




白居易又開始不平了。




與他不同的是,明清兩代的文人對這篇文章的接受度就高多了。




剛剛還因為舞到正主面前而社死的馮夢龍讀完之後,眼前就是一亮。




因為愛極歌妓候慧卿,他多行走於姑蘇茶樓酒館之間,逐漸地便對民間偏什熟悉了起來。民間風情潑辣質樸,所愛俱是俚俗之辭,卻隱然有活潑風致,與時下道學家宣揚的板滯文章截然不同。自己慣讀的詩文,竟是難以承載這種鮮活之氣!




他一邊驚訝,一邊嘗試著運用民間諺語來著書,而此時水鏡上展示的文章,相較起來竟更加曉易!他迅速作出判斷:




"這種行文既可迅速流傳於市井,又隱有




雅韻,暗合文士之心,倒是極為適合寫話本!"話說回來,後世既有如此語言,他們的文士寫不寫話本子啊!




清朝。




曹雪芹一邊品味一邊頻頻點頭: “這些文字通暢易懂又蘊含詩意,雖與古不同,卻不失為好言語,足可借鑑!"




書齋中的蒲松齡亦是頗感興趣: “既有傳奇、詩賦的風致,又有宋元、前明話本之俚俗,後世文學風氣頗新!"




和馮夢龍一樣,曹雪芹與蒲松齡二人也不約而同想到這種語言在小說創作上的優勢,紛紛拿出紙筆,將水鏡上的文字抄錄下來,預備結束後再精研深味,借鑑一二。




【大家應該讀完了,我們一起來看。這篇文章給大家的第一感覺是什麼呢?多數人可能會回答,美。




的確,美的呈現來源於優美的語言,亦得益於作者精巧的匠心。




先看標題,故都的秋。故都,點名地點;秋,明確寫作對象。故都,指的是北京,那時還叫北平。




北京大家知道,是明清兩朝的首都。當年,明成祖朱棣為了彌合南北,並戍衛邊地,將國都從南京遷到了北平,並更名為京,從此開啟了有明一代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風骨。後來清兵入關,取代明朝,仍然將北京作為國都。




“故都”兩個字,本身就具有濃烈的歷史意味,暗含眷戀的情懷,將“秋”與“故都”並舉,其實是將自然景觀與人文景觀結合。】




奉天殿。




朱元璋猛然抬頭看向朱棣: “你遷都了?!”




朱棣一臉懵: “我不知道啊!”




朱元璋冷哼一聲: “那北平是你的封地吧,倒也知道往北。”




南北之事亦在朱元璋的考慮之中,他本想效法漢唐,遷都長安,結果水鏡這時候甩下個驚天炸雷,說朱棣遷都北平了!




朱元璋心情頗有些矛盾,朱棣遷都,就是說自己的遷都計劃未能實現唄!




平心而論,北元仍有覬覦之心,長安並非御邊的絕佳之地,這一點他也有考慮。倒是北平,恰似屏障,據守其地便可禦敵於國門之外。朱棣竟然有如此魄力,直接將國都遷往北平!




朱元璋微妙地生出了一種虎父無犬子的感覺。




但是,老朱又有些不得勁,朱棣不是他指定的太子啊!




這龜兒到底是怎麼當上皇帝的?!老父親憂心不已,一旁的朱標竟還笑著: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是咱們朱家的好男兒。"朱棣一時對上自家大哥,有些沒好意思,倒是周王朱楠盯著朱棣眼放光芒: “四哥好帥!”很顯然,老朱家也學會“帥”這個詞了。




朱元璋瞪了一眼朱棣: "閉嘴,把你大哥置於何地?"卻是沒像往常一樣順帶著罵一句朱棣了。朱棣抖了一下,默默閉上嘴。正在此時,朱櫝幽幽開口: “老四怎麼就是祖了?”




對哦!




只有開國皇帝才能稱作祖,朱棣竟然是明成祖!到底是哪個不知禮數的帶孝子給他抬的廟號?!朱元璋的死亡視線再一次投向朱棣: “孽子,太宗已經滿足不了你了是嗎?!”




朱櫝再次補刀: “搶了大哥的皇位不說,還妄白稱祖,老四啊老四,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這樣的人呢?"




朱棣百口莫辯: “我沒有搶大哥的皇位!再說廟號又不是我能決定的。”




"沒有搶大哥的皇位你怎麼當上皇帝的?"朱櫚冷著臉問。




大哥就算了,憑什麼是朱棣當皇帝,他這個哥哥不要面子的嗎?!




朱棣被這些兄弟你一言我一語的聲討,還要防備自家老爹的眼刀,左支右絀。一時之間,宴席上充滿了快活的氣息,末了還是朱權弱弱地舉了個手:




“那個……四哥是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又是誰啊?”滿室皆靜。




對啊!




光關注著朱棣,差點忘了後半句。君王死社稷雖然聽起來風骨卓絕,但是….大明亡了啊!眾人迅速回想起先前水鏡所提到的明人南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