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谷 作品

第 86 章 劫數

“國子監、太學可參加經廷試,然後由禮部銓選授官,按例你父親是靖國公,一品,你能蔭授五品官。”




“你是廕監身份,又考入了太學,孝期監生那邊也請了假,孝期結束後,經廷試是必須要參加的。因此你如今就得全力準備經廷試了,史論一題,政論一題,四書經義兩篇,時務策論兩道,一律以實學實政為主。”




“你經義一向不紮實,既然不想取巧,自然也只能紮紮實實溫習起來了,好在之前給你開的書單你也沒落下,如今也只能日日溫書。我在這邊只留一個月,你可以日日過來溫習功課,有什麼不懂隨時問我。”




沈夢楨細細指點了他,又看著他長長嘆息,光明坦途不走,非要自己掙扎,但也不能說沒志氣,他這是不願撿那唾手可得的功勞,想要自己爭取。




自己也曾有過這樣時光啊,自己曾是獨子,不願入監生走廕監,去考了科舉,一日看遍長安花。之後卻是在仕途沉浮中漸漸冷了心腸,放浪形骸,又何嘗不是一種對自己過去的背叛?




如今眼前這學生想要自己證明自己,他竟然有些安慰。




許蓴默默應了。




許蓴忽然刻苦起來,盛家人都有些奇怪,但許蓴只道是國子監每年都有歲考,他一脫了孝就要歲考,且國子監的先生聽說都過來了,時時見派人送功課策論去給先生批改,他忽然發奮也說得過去了。




因此眾人也都習慣了許蓴日日只在書樓裡全力溫習背誦,他原本就守孝,一閉門不出外人也不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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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禁宮寢殿。




御醫小心翼翼跪著把了脈,滿臉肅穆誠敬道:“陛下此前用了寧嗽丹不管用,這是因著脾胃不安,胃氣不足,不能濟肺之乾枯,又兼心火太盛,諸氣懣鬱,煩勞傷氣,肺經尚且有邪氣所侵,還當從補脾胃下手,補心包命門之火,正氣生了,自能克了邪氣,這咳嗽亦也就能愈了。”




謝翊起身,立刻又一陣劇烈咳嗽,蘇槐和六順連忙上來服他,他推開人自己靠在大迎枕上,額上涔涔滲出冷汗,捂著嘴又咳起來,胸前起伏不休,雙頰潮紅,蘇槐感覺到他手無力虛浮,心下緊張,叱那御醫道:“日日只說滋陰治本,如今陛下這咳得連摺子都看不了了,還不趕緊想法子鎮咳?”




謝翊好容易平了咳嗽,低聲道:“不必,御醫說得是對的,下去擬方進呈。”他感覺到胸背兩肋都隱隱作疼,面上燒熱得火熱,再低頭看自己手指蒼白無華,心中想起此前看父皇病案亦是咳喘不寧,到了後期便是咯血不止……




想到此處,他又有些心灰,勉強起身接過蘇槐遞過來的枇杷露喝了一小杯,問道:“定海那邊有信嗎?”




蘇槐心中一陣苦悶,又指望著這些,那如何非要撤掉燈草兒巷呢,有世子的甜言蜜語哄著,也好過看定海那冷冰冰的奏報啊,但也只能回道:“有的。”




他拿了信給謝翊,謝翊打開看了看皺了皺眉:“他又不必和那些舉子擠一起考科舉,經義




如今也算通了些,犯不著死記硬背的攻讀,日日關著讀書血氣不足,倒把元氣弱了,何必?”




蘇槐勸解道:“沈先生既然過去,又是授業恩師,想來自然是日日考問經書。加上眼看著孝期要出了,總要參加國子監歲考,世子刻苦讀書也是應有之義,再則沈先生很快也就回來了,到時候鬆了弦也就好了。”




謝翊將信擱回去:“也罷,少年人一陣一陣的,估計也就興頭一陣。等沈夢楨回來,他多半又和他幾個表哥出去瘋去了,如今又有武英侯在那邊,我看南洋不被他們幾條活龍掀個底朝天才怪。”




說了幾句又開始咳起來,咳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歇了下來,蘇槐悄聲道:“不若奴才去找青錢姑娘,把之前那些信都拿來看看,如此陛下也知道世子想什麼。”




謝翊淡道:“不必了。再這樣纏夾不清下去,是朕陷進去了,放不下手,倒成了執念,何必。早點絕了這點心思,慢慢也就淡了。”




蘇槐心中暗自腹誹,那倒是讓定海也不報消息了啊。




謝翊看了他一眼,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朕愛重他,這才放手他,又不是厭棄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