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 和解、成長
她過去的時候恰好看到那個阿姨笑著朝她爹靠近,她蹭就衝過去了,“阿姨阿姨!”
當時她就喊起來。
她聲音太大,給那個阿姨嚇得一哆嗦。
許小悠小炮彈一樣衝過去,扯著許詩華的衣襬就將他推開一點,大聲道:“許詩華,你怎麼不注意言行呢?你是結婚有孩子的人,你要注意影響!要是讓別人看到你和別的女同志走得太近,人家要是嫉妒你,舉報你耍流氓,你就完了我告訴你!”
白裙子愕然地看著她,“小姑娘,你是許老師的女兒呀?真是個靈巧姑娘。”
許小悠:“阿姨,我是為你好,你這麼漂亮,這麼年輕,跟我爹走得近會被人誤會的。你不知道那些說閒話的有多難聽。”
白裙子卻笑起來,“小姑娘,我不在意的,世人皆濁我獨清,我只要身正就不怕影子歪。我和你爸爸只是聊天,聊文學,從來沒有過分的親密,我怕什麼呢?”
說著她還歪頭朝許詩華笑了笑,“喔,許老師。”
許詩華只覺得頭大,他自覺很清白,很坦蕩,所以每次和人聊天都是在外面大庭廣眾之下,不怕人看,要是躲在角落或者哪個教室裡,孤男寡女,那不是更說不清呢?
要是他和個女同志關在屋裡聊才有事兒好吧?
更何況他不只是和女同志聊,也和男同志來河邊聊,大家見多習慣了,所以老師校長們都不當回事,也沒不許他來聊。
他這麼光明磊落,為什麼那些蠢貨總要非議他,多管他呢?
他認定許小悠是林姝派來盯著他的。
她就是個空有美貌的草包罷了。
他甚至吐槽:她這麼在乎我,是不是對我有意思?難不成婚後發現陸紹棠成年不在家,不是個好丈夫?
許小悠對白裙子道:“阿姨,我不懂你說的大道理喲,我只知道在我們鄉下這種地方,你要是不注意你就吃虧倒黴,你還沒地方說理呢。你怕是不知道呢,我們村有個青年,看到一個城裡來的漂亮阿姨,他抓了一下褲/襠,就有人說他搞流氓,要給他們抓起來!”
白裙子蹙眉,看了許詩華一眼,許老師女兒怎麼這樣……一個小孩子懂這麼多呢?
她道:“小姑娘,我們學校有詩社,還有社團,大家都是這樣熱烈交流的。文學就是思想火花的碰撞,就是碰撞出來的,有了碰撞才會有靈感,有作品。”
許小悠好奇道:“你有什麼作品?”
白裙子:“…………”
這孩子真討厭!
果然是七八歲的孩子,貓憎狗厭。
許小悠:“阿姨,你長得沒有我後孃好看喲,我後孃有寶寶了,誰都不可以氣她。”
白裙子原本沒生氣,這會兒才動氣了,惱怒道:“許老師,什麼意思嘛?我是來找你聊文學的,不是來聊雞毛蒜皮家長裡短的。你妻子不高興你出來,你該說清楚的。”
許詩華已經厭煩了,他想回去,許小悠卻還在那裡掰扯。
許小悠:“我後孃沒有不許喲,是我不許!”
白裙子輕哼,“喲,你管得很多嘛。”
許小悠:“對呀,這是我爹,我當得管啊?我要是不管,萬一有啥事我跟著丟人哪!”
白裙子咬牙,氣惱道:“我不是隻和你爹聊的。”
許小悠立刻露出很誇張的表情,“哇喔!沒有人舉報你,沒有領導找你談話嗎?我們大隊誰要是……”
“不要拿你們大隊那群土包子和我比!”白裙子終於怒了,翻臉走人,“許老師,你們家孩子好像缺家教。”
許詩華氣得臉色鐵青,跟要打雷一樣。
許小悠立刻後退,戒備地看著他,大聲道:“許詩華,你打我一下試試?我才七歲!”
許詩華捏了捏拳頭,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腦袋要被氣炸了。
他做了什麼孽,要養這樣一個氣死人的閨女?
許小悠已經在那裡列舉如果他在外面打女兒會有什麼後果。
她會撕心裂肺地哭喊,會讓他丟人!
小舅媽說的是:當街社死!
她理解的就是當街被別人的眼神射死!
被她這麼一攪和,打那兒以後再也沒人找許詩華……聊文學了。
許詩華又天天黑著個臉。
他若是回家對陸合歡黑臉,許小悠就又說他,“我陸姥爺當赤腳大夫,每天給那麼多病人治病,還要聽那麼多人嗡嗡嗡抱怨,我姥爺都沒黑著臉,你一天天啥也不幹,教書也教得不好,寫詩也沒寫出什麼名堂?你有啥資格黑著臉?”
“我小舅媽給大隊搞了副業,大家跟著賺錢,還是市裡評選的先進,還抓了好幾個壞分子,我小舅媽不比你厲害?”
“我大舅媽人家會開拖拉機,也是……”
“夠了!”許詩華終於被絮叨得要崩潰了,奪門而出,飯都不吃。
許小悠還火上澆油呢,“你摔打啥呀?說你兩句都不行還當什麼詩人?你們絮叨我的時候還少嗎?”
怎麼的,現在有人給我撐腰,你們不能隨便打孩子了,受不了了?
哼!
最後還得陸合歡給許詩華哄回來,好聲好氣讓許小悠別再氣她爹了。
許小悠:“他別拉著臉好像誰欠他個女鬼似的,我才不惜得呢。”
許詩華真的、真的、真的要被氣吐血了!
他想給死丫頭打死也好,丟掉也罷,陸家不是稀罕嗎?就送給陸家好了。
結果他還沒動手呢,許小悠先“啪”摔了一個碗!
給許耀耀嚇得直哭,許母都受不了了,說許詩華:“行啦行啦,別和孩子一般見識,快消停的吧。”
瞧,人人都是嫌煩的,只要不煩到自己頭上就無所謂。
最終許詩華沒動手,感覺氣得血壓高了,腦袋疼好幾天。
學校放假秋收他跟著去掰玉米、刨玉米秸,更是累得頭暈眼花,沒空和人聊文學。
許小悠小嘴巴和盼盼是一類的,叭叭特別會說,天生邏輯好思維密。
她給林姝幾個講了這幾天的事兒。
盼盼和甜甜聽著兩眼冒光,甜甜拿著小本本嗖嗖記,主要是畫她自己的符號和簡筆畫,盼盼負責當氣氛組,小侯偉則學裡面的話。
盼盼:“小悠姐姐,你好厲害!”
許小悠大眼睛笑彎了,“都是你和甜甜還有侯瑩姐姐給我出的主意啊。”
侯瑩剛才聽見她的聲音也出來,都聽見了。
她笑道:“我可沒有主意,我遇到事情就只會害怕啦。”
林姝覺得這孩子太不容易了,這孩子之所以如此懂事,都是被家裡逼的。
一群不省心的,還能把日子過得像模像樣,那就是她在中間縫縫補補啊。
要不是她,只怕早雞飛狗跳了。
為了獎勵幾個孩子,林姝就說給他們做酸棗糕吃。
孩子們一聽立刻把兜裡的酸棗掏出來放到搪瓷大碗裡,拿到水臺那裡洗乾淨。
酸棗數量不夠多,林姝又洗了一大碗山楂。
酸棗山楂煮熟過涼水,剝皮,擠出棗核山楂核,然後分別搗爛,再熬糖漿把果肉分別加入。
林姝還弄了一點玫瑰花瓣和菊花瓣丟進去點綴,倒出來攤平放涼,就可以切片裝盤開吃啦。
孩子們饞得口水直流,晚飯都不想吃了。
酸棗糕呈琥珀色,山楂糕棕紅色,上面點綴著紅的玫瑰白的菊花,吃起來酸酸甜甜,開胃又開心。
林姝留許小悠吃了頓飯,又讓她帶走兩小塊酸棗糕給陸合歡嚐嚐。
山楂糕不適合給孕婦吃就算了。
*
晚飯後大部分社員得去生產隊場院兒剝玉米,主要是先把皮剝掉,曬乾再脫粒,再曬乾交公糧。
晚上制香廠不方便幹活兒,方荻花、陸老爹等人都去剝玉米,幾個崽兒也去場院兒那邊玩兒。
林姝姊妹倆在家裡說說話。
林夏給姜衛東打了電話,他說明兒就有時間會過來。
林姝想起什麼,好奇道:“二姐,你沒問問姐夫錢立生和那個保姆結婚沒?”
林夏笑起來,在林姝臉上捏了一把,“你這個促狹蛋兒,什麼時候這麼八卦了?”
林姝道:“人家沒惹著我,我是不會說人閒話的,但是……錢立生的瓜我是非吃不可。”
有瓜不吃,對不起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林夏:“那你明天問問吧,我可沒問。”
姊妹倆就一邊吃山楂糕一邊隨便聊點家常,誰給林躍介紹對象啦,解二舅和二舅媽得空偷摸去給林母侍弄自留地啦,大姐姐夫啥時候來什麼的,最後又說扯電的事兒。
林姝比孩子們還盼著通電呢,這沒電的日子倆人說話都得抹黑,那小油燈昏昏暗暗的。
姐倆在家裡開開心心的,場院兒裡的陸安卻氣鼓鼓的。
以前他跟著大哥陸平玩,每天啥也不愁,開開心心的,可後來大哥去算賬,他就自己玩兒。
原本甜甜盼盼幾個也跟著他的,結果侯博一來就搶了他的位置。
晚上他們來場裡剝玉米,侯博也來了。
因為他長得俊秀,談吐也和鄉下孩子不一樣,每天早上還跑步去北邊樹林子爬樹,秋收也下地幫忙幹活兒,社員們就對他很好奇,大有一種別人家、城裡來的孩子,再加上他是林姝的外甥,自然而然就捧著他。
在場院兒剝玉米的時候自然也都是奉承之語。
尤其和陸家好的邱婆子、李嬸兒、王婆子等人,那誇得都讓人臉紅。
陸安聽得很不服氣。
大哥也不差好吧,大哥每天也去跑步爬樹好吧,怎麼不誇大哥呢?
幹活兒有什麼好誇的?
他沒幹嗎?
侯博是真心崇拜陸紹棠,下意識就跟三姨夫學,感覺害羞的時候想想三姨夫好像從來不會害羞、不好意思,所以他逼著自己坦然處之,隨便他們誇,反正他只要不飄就行。
其實他已經腳指頭扣摳地了,脊背都開始滲出冷汗,被人過度誇和被人罵一樣,都有點……不那麼舒服。
他如此強裝鎮定反而讓大人們更覺得他小小孩子了不起,真是見過大世面的孩子,有點文化的就會覺得,嗯,真是個寵辱不驚的孩子。
這落在陸安眼裡就更是他能裝的證據了。
他氣呼呼地去找陸平。
陸平正焦頭爛額呢,他爹當了甩手掌櫃,把很多賬目交給他,他不但要核實去年的賬目還得算今年每天的工分彙總。
幸虧各生產隊的會計比往年提高了很大水平,否則他也搞不定。
不過因為幫大隊算賬,陸平現在的算數水平突飛猛進,算盤都會打了!噼裡啪啦非常熟練!
看到陸安拉著臉跑過來,他停下手裡的筆,“和誰吵架了?”
陸安坐在陸平對面,重重地哼了一聲,“城裡來的有啥了不起?還不是下放的壞分子?”
他一個三嬸兒大姐家的孩子,憑啥跑到陸家來搶佔自己的地盤?
侯博幾個來了,爺奶對自己都沒那麼好了。
雖然其實爺奶以前對他也這樣,並沒有多特別,可他先入為主,就是看不慣侯博,處處找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