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夫微安 作品

159. 番外一 (6)





面色變了幾變,江管事臉上立即就帶了絲笑:“王姑娘,這裡怕是有誤會。我臨安書院素來紀律嚴明,因材施教,最是注重學生的德行。必然不可能會有傷人之事發生。令弟身上的傷勢怕是另有原因。若是王姑娘不介意,不若借一步說話?”




王姝也沒搭理他,只看了一眼託合提。




託合提將那鼻青臉腫的六個人一人一腳踹出來,幾個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你且看看,這是不是你書院的學生?”




自從知曉院長罵王玄之蠢笨如豬,王姝就動了將人弄出去的心思。她如今來這一趟不是來追究誰對誰錯的,只想將事兒鬧大:“聽說貴書院的先生教書很有一套。只管背,不管教導學子文章釋義。若是背不會,便當眾責罵學子蠢笨如豬,孺子不可教也?”




江管事立即道:“王姑娘息怒,王姑娘息怒。”




“這事兒真假姑且不論。即便是真的,相信先生也是教人心切。期望重,才會對學生嚴格些……性子急些,言辭激烈也是在所難免。”




“哦?這麼說,我性子急,也能罵你一家子蠢笨如豬,不配為人?”




“……王姑娘大可不必言語侮辱。”江管事面上的笑容都要繃不住。心裡暗罵這都是什麼事兒,卻不得不幫著將這事兒圓過去。




“書院的先生各個都是有大學問的,院長更是三年前的鄉試八十七名。各個班的先生也都秀才出身,王家姑娘,求學本就是萬里取一的。過程中諸多艱辛,先生正是對令弟期望頗重才會如此嚴苛。先生的苦心還請王家姑娘領會,萬萬別曲解誤會了……”




巧言令色的,王姝都要笑了:“貴書院叱罵家弟蠢笨如豬便是教人心切,我說一句管事蠢笨如豬便是言語辱罵?兩樣的話都叫你說了,怎麼?公堂是你家開的?”




江管事面上青青白白的,半天說不出話。




“把你們院長叫出來。”王姝已經沒了耐心,“我倒要看看,誰給了他權利叫人頂著大太陽站庭院,棍子打小腿,肆意叫人虐待我王家人。”




王姝一聲令下,託合提動作飛快,直接就穿過人群往四合堂去。




四合堂便是平時書院先生歇息的地兒。不上課時,先生們都在四合堂煮茶。託合提認得路,領著人便要往那邊去。




江管事必然不能叫他們過去,自然是攔。




正當一群人正鬧著呢,書院的大門忽然轟滴一聲開了。只見一個瘦小的書生打扮的中年男人領著一群衙役打扮的壯漢,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




一邊走的飛快一邊大喝:“我倒要看看,是誰如此膽大妄為在書院鬧事!”




這棒槌自打生下來就跟她不是一條心。




爭,他爭不過王姝,鬧,他也不會鬧。明明他才是王家的獨苗苗,卻不曉得去親爹跟前討巧賣乖。聽到一些閒言碎語就回來跟她撒氣,光知道氣她這個親生母親!這些年,若非這蠢貨不懂得討王程錦的喜愛,她何至於受這麼多委屈?




可是再是氣得嘔血,也得想辦法不叫事鬧大。昨夜那麼大動靜,毛氏為了捂住家裡下人的嘴,愣是一宿沒睡。




大半夜的派人去了縣城那戶人家門口候著,等那戶人家一開門,把人家的管事給請了過來。




只要將王姝打發出去,就沒有能掣肘她的人。




傳言畢竟是傳言,一日沒有證據就一日不能拿她如何。毛氏想得好好兒的,管事們再關心畢竟是外人。只要不當面與她對質,王家就是她說了算。




不得不說,毛氏歹毒歸歹毒,猜的確實沒錯。




王姝確實有趁機出手的打算。誰都不是傻子,王姝更不是。




在這個家裡,動搖毛氏的在王家的根基最一勞永逸。而毛氏最大的依仗就是王玄之。只要王玄之的身份存疑,王家就只有她一個血脈。屆時無論她是男是女,家業自然要落回她手裡。




不過很可惜,王家的人被毛氏給換了乾淨,王姝找不到幫手。




“……你們都杵在這做什麼?”




王姝一大早睜開眼,屋子門口就多了三四個婆子。




此時她一身褻衣,披頭散髮地坐在繡凳上,冷眼看著黑臉門神一樣杵在她屋子裡的幾個粗壯婆子。不管王姝說什麼,都不退半步。




“大姑娘,縣城來人了。太太身子不便,你且去接待一二。”




黑臉婆子昂著頭顱,說話眼神都是兇狠的。這幾人並非府中伺候的老人,是毛氏從張耀民家裡那邊要來的人。




王姝:“出去,我要梳洗。”




兩個婆子還是不讓。




王姝心微微一沉,“若你們不出去,我便不梳洗,就這麼耗著吧。”




話音一落,兩婆子的態度有些猶豫。




想著毛氏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讓王姝出去要見人。她們不敢真對王姝如何,便只能鬆了口氣:“……姐兒且梳洗便是,奴婢在屋內伺候,不會耽誤什麼。”




“不行,”王姝一口回絕,慢條斯理地拿起了笸籮裡的剪子,兀自在身前比劃:“你們在這杵著我不舒坦。要麼出去,要麼咱們就這麼耗著。”




兩婆子眼睛盯著她手裡那把剪子,生怕她劃到了哪裡,傷了臉皮,壞了婚事,趕緊後退。




婆子們退了出去。卻沒敢走遠,就在門口候著。




王姝瞥了眼,扭頭看著伽羅裡噤若寒蟬的幾個婆子,“把楊婆子叫進來。”




楊婆子被叫過來時還有些發矇。昨兒是她守的夜,剛回去睡下沒一會兒。不過主子要她伺候,她就是死了也得爬起來。




匆匆端了盆水過來,就見王姝從妝奩裡拿出一塊小布包,放到了梳妝檯上。




楊婆子有些懵,對上王姝的眼睛:“……姐兒?”




王姝沒說話。白皙的手挑開小包裹,裡面是兩枚約二十兩的銀錠子和一些散碎的銀角子。




“託你辦個事兒。”她本質上是個清心寡慾之人,一般很少跟人計較。不過知曉毛氏就是個黑心肝的賴皮臉,她也不會跟她講什麼道義人情。




“替我將這事兒鬧大,越大越好。事成之後,這兩枚銀錠子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