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嶺南應不好
“其實我來這裡,除了看海,還有一件事。”
“你想見一見陳雲溪。”草為螢很是平靜的說道。
樂朝天輕聲說道:“是的,當初我想去見他一面,可惜他不願見我,所以本來想讓前輩幫個忙。”
草為螢淡淡地說道:“我不可能幫你這種事,更何況,我自己都不想去見他。”
樂朝天笑著說道:“前輩現在就算想幫,我也不太敢去見了。叢刃那一劍,卻也是劈醒了我。天下從來都不是三劍三觀,只是三劍而已。我們這些道人再如何意氣風發,終究也只是後輩,我不是師兄,天賦不算卓越,便跨越不了歲月的長度。”
這個道人說著倒是笑了起來。
“說起來,我倒是很好奇,師兄現在已經踏雪了,那麼會在什麼時候,他會成為我真正意義上的師兄?”
草為螢輕聲說道:“那樣的人的事,世人又如何清楚?”
“前輩自愧不如?”
“我都不如白衣,又如何能去比他?”
“李缺一,白衣。”樂朝天有些嘆惋。“可惜二人一個困守冥河,一個英年早逝。否則人間大概會有著不一樣的高度。”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人間高,才是真的高。
二人說了好一陣,那個小妖松果倒是默默地走到了二人身後,在嶼邊坐了下來。
“今日應該是萬靈節吧,前輩,師叔。”
草為螢沒有回頭,這是人間的事,自然與他無關。
樂朝天回頭看著松果,緩緩說道。
“是的。但是今年沒有萬靈節,人間的鏡子,暫時被分裂了,世人們都在各自的大河裡暢泳。”
松果隨著陸小三騎著葫蘆去南衣城境內看過。
那裡已經亂成了一團。
在某個書生的意思之下,暴亂的人間大軍,將這片槐安南大門衝撞開了。
而從黃粱而來的巫甲,亦是插足其中。
據說領兵之人是個少年,名字奇奇怪怪,叫做什麼鎮北高興大將軍。
倘若不是嶺南橫亙於其間,作為真正意義上的天險,那些亂軍只怕已經逼近了流雲山脈。
“所以人間什麼時候會和好呢?”
松果看著樂朝天問道。
樂朝天看向那片南方連綿的青山,平靜地說道:“大概等到春風吹紅草葉的時候吧。”
......
陸小小大概沒有想過,自己還會有再次拿起劍的時候。
哪怕當初妖族暴動,他們都沒有離開劍宗。
只是這一次,戰火卻是真正的點燃到了嶺南山腳下。
便在叢刃死在了東海的那一日之後。
那些據守在南衣城外的大軍便發生了譁變。
而更為致命的是,就在那個時候,南方大澤之上的霧瘴消失了。
黃粱那些緊急招募而來的兵甲穿過神國,就像寒蟬所說的那樣,沐浴著神光,披上了冥河的甲冑,踏過了那片在去年三月重新出現在大澤之中的巫山,向著南衣城而來。
這一次的戰爭,自然與上一次是不一樣的。
上一次是藉助越行之陣而來,一旦失敗,便退無可退。
而這一次,是真正的將戰線沿著巫山一路鋪向南衣城而來的,進可攻,退可守。
已經產生了譁變的南方兵甲,哪怕數量多於那些黃粱巫甲,亦是被衝散而去,不得不退守南衣城,而後一路向北撤去。
只是南衣城並沒有落在那些巫甲手中。
這座古城,依舊在懸薜院手中。
只是懸薜院,在兵變之後,掌握了三分之一的南方兵甲,顯然已經不屬於當今槐都了。
這一次,卿相也許便是站在了黃粱那一邊。
陸小小召回了自己劍,在嶺南山溪之中,濯洗著劍上的血色。
南方兵甲亂作一團,一退再退,卻是已經入了嶺南之中,以此為陣線,抵禦著那些來自南方的進攻。
陸小小便不得不重新帶著劍,讓那些小少年們留在了劍宗之中,與伍大龍以及諸多才始從南方妖事之中安定下來的劍修們,趕赴了嶺南前線。
好在這一次有著諸多人間兵甲頂在前面,倒也不至於讓嶺南重蹈當初南衣城的覆轍。
劍修們負責對於巫甲的遠程壓制。
人間暮色四垂,山嶺之下血如殘陽,像極了春日尚未過去,秋葉便已經席捲而來的模樣。
好在天色已晚,那些叛軍與巫甲在久攻不下之後,便再度向著南衣城撤去。
這大概是兩千年來,古楚覆滅之後,黃粱甲兵第一次越過南衣城而來。
陸小小洗完了劍,又在溪畔林間休息了下來,溪中漸漸有了更多的血色,來自那些溪畔四處洗劍的人們。
這樣一處戰線頗為綿長,自幽黃山脈以東,至人間東海,整個嶺南以南都是遍地劍修,亦是遍地血色。
伍大龍並不在此處。
這裡的防線壓力較小,伍大龍的境界更高一些,是成道聞風境,自然便是在直面南衣城的那一片青山之中。
小九峰劍宗弟子與聽風驚鴻兩大劍派的弟子,亦是在那邊。
當初一眾劍修在聽風溪得知南衣城叛亂的時候,都是無比震驚,本以為妖事漸漸平息,人間應該可以安寧一段日子,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那個北方星光都被斬落了夜晚之後,南衣城便不再是槐安的南大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