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嶺南風雪,南島自當挑之
南島也在那裡輕聲笑著。
過了好一陣,南島才轉頭看著樂朝天說道:“又何惜乎少年後面是什麼?”
“什麼?”樂朝天有些茫然地轉過頭來,看著南島問道。
“就是你喝醉了之後,坐在護欄上敲著小火鍋說的那一段。”南島想了想,說道,“臘九之歲什麼什麼的。”
樂朝天大概也想了起來,說道:“忘了。”
“忘了?”
“對啊。”樂朝天理所當然地說道:“酒酣之時,自然興致高漲,有感而來,順肺腑而吐之,酒醒了,誰還記得當時後面是啥,強行續之,倒是容易狗尾續貂,不如便這樣。”
南島輕聲說道:“說的也是。”
二人在廊道上閒聊了一陣,樂朝天便打著哈欠,搖搖晃晃地走回了樓中,在爐前抱著枕頭,笑眯眯地回頭看著南島,說道:“師兄,明日見。”
南島笑了笑,走過去幫他把打開的門拉上去了一些,只留了一個小口子透氣。
沒多久,樂朝天的呼吸聲便平穩了下來。
樂觀人間,朝天而去的師弟,從來沒有打過鼾,只是安安靜靜地睡著。
樓外觀望了許久的東海紅衣女子也回到了小木屋裡,夜雪之中,一抹溫暖的橘光小小地透窗而出。
南島將壺裡的酒喝了個乾淨,然後掛在了頭頂的錢袋子上,抱劍而坐,開始蘊養劍意。
向風雪借來的白衣,自然不是自己的白衣。
......
樂朝天明日並沒有能夠見到南島。
一大早的時候,南島便揹著劍,撐著傘,與青椒在雪裡走著,向著聽風劍派而去。
昨日借風雪白衣,戰勝了青椒之後,南島確實可以理直氣壯地去給磨劍崖寄那封信。
只是走在路上的時候,近日的嶺南,卻是有種古怪的意味。
路過一些劍宗的時候,見到的那些劍修們往往神色凝重,在雪中負劍而行。
那些天穹之上,依舊有著劍意流轉,一如陸小小他們所說,這場封山,也許要進行到明年之後了。
一直到走到聽風溪的時候,這一處依舊是有著許多劍修們在圍著,只不過氣氛看起來並不是那般融洽。
劍修們分立於聽風溪兩畔,看起來一如往常一般,但是如果仔細看來,便會發現兩岸劍修,卻是頗有些迥異之處。
一方劍意之中有著許多妖力,而另一方卻只是有著劍意而已。
今日溪橋之上,卻是不止有著聽風吟,還有著另外兩男一女。
南島自然是都不認識,於是看了眼身旁的青椒。
“那個年輕一些的是驚鴻劍派顧山鴻,另外兩個,一個是小九峰劍宗第二峰峰主桑山月,另一個我也不認識,應當也是小九峰之中,某一峰的峰主。”
青椒倒是認識一些,不過也不是全都認識,畢竟她是東海劍修,不是嶺南劍修。
“顧山鴻,桑山月。”南島並沒有聽說過這些名字。
只是這一處氣氛很是沉重,二人也便停在了不遠處,和一些遊散的劍修一般,好奇地看著。
二人聽了許久,才明白了這是在做什麼。
瘸鹿劍宗之事,自然不止在嶺南之外的人間發酵,便是在向來團結的嶺南之中,也發生了許多爭執。
儘管聽風吟他們已經提前將青天道的風聲散了出去,然而嶺南還是不可避免的亂了起來。
各個劍宗的妖修們紛紛站了出來,大有抱團取暖之意。
這樣的情況,顯然是嶺南不想看見的。
妖修一旦抱團,便容易在一些風吹草動中,發生許多不必要的衝突。
這便是這場溪畔集會想要解決的問題。
只是一直到目前為止,兩方依舊沒有達成共識。
二人正看著,天邊又陸陸續續有些來了一些劍光,落在了溪畔。
看樣子,應當便是小九峰劍宗其餘的那些峰主,境界從小道三境至小道七境不等。
偌大個嶺南,卻是站不出一個大道劍修來。
九峰劍宗與聽風驚鴻兩個劍宗,大體而言,便是整個嶺南的主心骨,是以當這些人盡數來到之後,溪畔的那些議論聲倒是小了不少。
畢竟那些溪畔妖修之中,便有許多是來自小九峰劍宗,自家峰主來了,總歸是要收斂一些。
已經不止於鬢角白髮的聽風吟雖然不是這些劍宗之主中年紀最大境界最高的,但是卻是整個嶺南威望最高的。畢竟終年坐於聽風溪邊,將人間南來北往的風聲說與嶺南聽。
聽風吟此時站在諸人正中,看著那些溪南的妖修,緩緩說道:“諸位此般,卻是大為不妥,人間此番,尚且都在觀望著嶺南,觀望著南方動靜,倘若嶺南內部先行亂了起來,人間只會更亂,那不是我們,也不是你們所想要見到的情況。”
溪南妖修之中,有人輕聲說道:“風吟宗主所說,我們自然明白,但是當下之事,不是嶺南亂不亂的問題。”
那人停頓了少許,看著諸峰宗主,緩緩說道:“而是信任危機。”
“我們自然也不想讓妖族再像當年一樣,於人間躲躲藏藏,從無定處,但是眼下之事,由不得我們不這樣做,世人沒有經歷過當年妖族人人喊打,蝸居於幽黃山脈之事,自然很難理解我們的擔憂。妖主當年曾經說過,萬妖向北,橫渡人間,不是要為後人做英雄,而是要為後人做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