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46.手足相殘



            阿庫多納感到無法呼吸,他還覺得地面在下陷,他甚至感到恐懼——法比烏斯·拜耳卻不同,他還能保持理智。

他抬起手,拿起醫療臺旁的儀器觀察了一下讀數,那些平穩的指數讓他鬆了口氣。他放下儀器,又走到醫療臺的另一邊,開始為臺上的傷者更換染血的繃帶與紗布。

“他血流不止。”拜耳頭也不抬地說。“我試過很多種辦法都沒辦法為他止血,荷魯斯把他傷得很重。”

阿庫多納沒有回答,他不能回答——他的思考邏輯和僅存的那一絲理智已經被擊潰了,常人無法理解這種恐懼,因為這本就不是正常的情緒。

這是源自基因中的敬畏與後天形成的敬愛混雜在一起後形成的複雜情感。

換句話說,親眼目睹瀕死的福格瑞姆讓阿庫多納幾乎要瘋掉了。

拜耳看了他一眼,給他留出了恢復的時間,自己則繼續低頭忙碌。福格瑞姆最嚴重的傷勢在腹部,荷魯斯用閃電爪洞穿了他的盔甲及身體。

他本可以就這樣扯爛鳳凰,甚至連帶著將他的脊椎與內臟全都掏出來,但他沒這麼做。

他在輕描淡寫地擊敗鳳凰後只做了一件事。

荷魯斯關掉了閃電爪的分解力場,並用這把武器托住了他兄弟的重傷之軀,開始給他講述一些事。

鮮血不斷溢出,鳳凰在掙扎,在慘叫著怒吼,試圖還擊。鳳凰怒罵著他的瘋狂,荷魯斯卻溫言細語地講述著自己的願景。

親眼目睹此等景象,鳳凰衛隊們開始拼死奮戰。

荷魯斯之子和他們戰在一起,當他們獲勝後,卻也為王座旁的場景陷入了沉默。

拜耳是後來趕到的,帝皇之子當時已經被宣告全面落敗,他來自是為了覲見荷魯斯與福格瑞姆——他本以為福根只是被囚禁,卻沒想到會看見這樣血腥的場景。

而荷魯斯呢?他正溫和的低語著,講述著過去兄弟間的趣事,共同取得的榮譽,以及那美好的三十年他說起這件事時甚至還會懷念的微笑,看上去和從前那個人完全沒什麼兩樣。

如果不是艾澤凱爾·阿巴頓開口,拜耳相信他會一直講到福格瑞姆真的死去。

停下思緒,法比烏斯·拜耳強迫自己集中了注意力。他不願再回想起那一幕,哪怕對他來說,那種場面也實在太過瘋癲。

他扯下福格瑞姆腹部側面的舊繃帶,傷口處空空蕩蕩,曾被閃電爪直接命中的血肉消失了,其下暴露出的內臟及生理結構是拜耳完全無法理解的。

再一次,他被提醒他無法治療福格瑞姆,他甚至不能理解原體的身體結構。身為藥劑師的驕傲讓他試圖否定此事,但他最終還是找來了阿庫多納。

藥劑師的驕傲在福格瑞姆的生命面前不值一提。

幾分鐘後,他結束忙碌,滿手鮮血地鬆了口氣。他看向阿庫多納,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們恨我,但這無關緊要,我們至少都有一個共識吧,阿庫多納?”

帝皇之子緩慢地移動脖頸,看向了他。

“我們都想讓福格瑞姆活下來。”拜耳說,他一邊脫下染血的醫療手套,一邊重複著這句話。“鳳凰必須活下來,你理解這件事嗎,阿庫多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