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8.璀璨之夜



            漫步著,卡里爾觀察著四周,雨幕瀟瀟,蒸汽從鉕素火坑中瀰漫而出。泰坦的身影在地平線那頭依舊清晰可見,這場代表著勝利的盛宴仍在繼續,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剛剛開始。

焰火發射,照亮天空,士兵的歌聲夾雜著低吟淺唱被微風裹挾著從那邊吹來,烏蘭諾的這場雨看樣子還要持續很長時間。

雨滴落至肩頭,蠕動的陰影不厭其煩地等待著它們的到來,將每一滴都細嚼慢嚥,吞進腹中。渴求,卻絕不貪婪,它沒有追尋那些不屬於它的雨。也正因如此,卡里爾才沒有理會它。

他已經離開了那座高臺,此刻正在大陸的另一端漫步。這裡的景象並不如何美麗,一片先後被獸人和戰爭摧殘過的土地要怎樣才能稱得上美麗呢?但它自有一股肅殺之氣。

因此,美麗反倒成了無關緊要之事。

當然,這一切都和卡里爾無關。

保持著來之不易的理性,他將思緒轉回了不久以前,轉回了高臺之上。

平心而論,人類之主並不能算一個多麼高明的演講家,至少這次,他表現得並不如何高明——他既沒有聲情並茂地描述過去,也沒有雄心壯志地展望未來。

比起‘帝皇’這個頭銜應該做的事,以及身份的尊貴來說,他在那座高臺上說出口的話簡直少得可憐,但他也的確做了他該做的。

他感謝了士兵們的付出,緬懷了逝去的亡者。在說這些話時,他的語氣很輕柔,並不像是帝皇本人在講話。然後,他便直接了當地切入了問題的重點。

他宣佈他將離開大遠征的前線,回到泰拉去做一些他早就該做的事。他還宣佈,他將把戰帥這份代表了職責的領袖桂冠交給荷魯斯·盧佩卡爾。

他確信牧狼神能夠代替他統籌全局,做好他該做的任何事,他希望所有帝國軍隊都能像服從他一樣服從荷魯斯的命令。

有多少人會因此感到不適應,又有多少人會在心中對此提出異議?

卡里爾沒有答案,但他看得出來荷魯斯當時在高臺上的強顏歡笑。多數原體們倒是真心實意地為他喝了彩,比如聖吉列斯,福格瑞姆,羅格·多恩,羅伯特·基裡曼

至於不贊成,或者說,完全反對的那一派.

卡里爾停住腳步,轉過了身,一頭雄獅正從被移平的群山之間向他走來。

卡利班人親手打造的華貴盔甲已被雨幕打溼,寶石閃耀,深綠色的翡翠與白銀閃耀著迷濛的光。萊昂·艾爾莊森就這樣撞碎了雨幕,來到他面前,帶著一股不真實感,眼神極其複雜。

卡里爾對他的到來略微有些驚訝——雄獅會反對荷魯斯登上戰帥之位這件事當然不是個秘密,多數人恐怕都能猜到這件事,但他為什麼會來找他呢?

最終,萊昂·艾爾莊森自己解答了這個疑問。

“你事先是否知情,卡里爾·洛哈爾斯?”雄獅問,雙眼緊緊地盯著卡里爾。

“哪件事?你是指荷魯斯取得戰帥之位,還是帝皇退出大遠征?”

“後者。”萊昂說。“他的退出意味著這場遠征的性質將在某種程度上產生變化,大遠征將被完全交到我們自己的手中。”

“此前不也是一樣嗎?”卡里爾反問。“每場戰爭的勝利不都是由人們自己的雙手取得的嗎?”

“我和你正在談論的不是同一件事他是一個象徵,有無數人只需要提到他的名字就會充滿勇氣,他們知道他正在銀河某處戰鬥,就和他們一樣。”

萊昂·艾爾莊森放慢語速,好讓他的話聽上去更具說服力。他的聲音雄渾,穿透了雨幕,甚至隱隱遮蓋住了焰火在空中爆炸的聲響。

“這是另一種程度上的並肩而戰。而現在,他宣佈了自己的離開。伱難道看不出那些士兵們的魂不守舍?他們在慶賀,但也在悲傷於帝皇的離去。”

“你應當對他們多點信心。”卡里爾意有所指地回答。“帝國的士兵們不可能因為這點事就失去勇氣,再者,他也並非真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