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6.戰爭的真相(二)

前線——這個詞語冰冷、精準且無情。



它所代表著的事物與死亡脫不開關係,而現在,賽維塔正和他們唯一的記述者一同走在此處。以城市的鑄造廠為交界,叛軍們就此節節後退。



他們嘗試過組織反推攻勢,但他們沒辦法在脫離重型載具掩護的情況下做到這件事。



城中的軍械庫和軍營從一開始就是重點戰術目標,從第一波空降倉內登陸的夜刃們在登陸後就直接將叛軍們的這些寶貝全都炸燬或癱瘓了。



沒有它們的掩護,在城市中與阿斯塔特打巷戰和找死無異。



在這之後,便是簡單而直接的步步蠶食。如同見了血的野獸追擊受傷的獵物,在沒有徹底咬斷咽喉以前,夜刃們是不會罷手的。



“如何?”賽維塔語調平常地問。



他已經關閉了呼吸格柵的變聲功能,在接連不斷的槍火聲中,他的聲音卻仍然清晰地抵達了貝爾洛斯耳邊。



坦白來說,這聲音低得不像是人類,倒更像是雷鳴。阿斯塔特們的聲音都是如此,你一聽便知道,這不是人類能夠發出的聲音。



但他們偏偏就是人。



“容我小小的冒犯一下諸位.”記述者一面拍照,一面用手指撓了撓自己的頭。



他雖然看上去有些猶豫,說起話來卻沒半點遲疑。



“雖然說,我認為卡帕多奇亞的叛軍現在可能更希望死在轟炸與炮火的洗滌之中,也不願意再面對你們。但是,這樣進行城市巷戰,是否效率有些過低了?這顆星球應當不止有一座城市吧?”



他說完這句話,便放下了那沉重的相機,抬起頭看了看他的領路人,試圖隔著盔甲與目鏡的阻礙觀察到賽維塔目前的情緒,但他什麼也沒得到。



除去亞戈·賽維塔里昂那平靜到近乎成為淡漠的呼吸聲以外,貝爾洛斯兩手空空,一無所獲。



“的確如此。”一段時間的沉默後,賽維塔開口了。他聽上去像是贊同,而貝爾洛斯知道,這樣的贊同後面一定還跟著一句‘但是’。



“但效率並非第一位的”



果然。記述者想。



“你瞧,貝爾洛斯先生,這世界上有很多種人。有你這樣跟著我跑來前線等著吃子彈的傻子,也有像卡帕多奇亞總督那樣的純粹的無能蠢貨。”



賽維塔說著,聲音也變得輕柔了起來,輕的像是夜風中的絮語。爆彈槍那殘酷的開火聲仍然存在於他們耳邊,像是伴奏,或通訊頻道的底噪.



聽著這聲音,貝爾洛斯沒來由地想起了多年以前泰拉上的某個雨夜。



彼時電閃雷鳴,暴風肆虐,狂躁的雨點從天而降。但那身披金甲之人的聲音卻能夠清晰地響徹於他們所有人耳邊,他和他們站在一起。



並肩。



記述者懷念地微笑了一下,賽維塔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卻沒做任何評價,只是接著敘述。



“他在不久前向我們發來了投降的請求,在被拒絕後,他居然在通話頻道內發了一通火。他認為我們不接受他的投降是在侮辱他的姓氏和家族”



“他簡直就是個低能兒。”賽維塔說,毫不吝嗇他的侮辱。“可是,這樣的人,卻能輕而易舉地煽動無數平靜生活的平民,和盡忠職守的士兵,讓他們在短短几年內成為叛徒。這難道不是很可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