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塘鴉影 作品

第一千七百零五章 飲酒自醉

  “胡人戮我同族……心何恨?”嵇康趴在桌上,斷斷續續唸叨著,遙指北方,“悔吾不能……不能仗劍殺敵,驅逐胡賊,護……護我九州同族——”

  “叔夜兄,你醉了,快去歇息吧!”向秀扶著嵇康勸慰著,發現他沉沉睡去,才鬆了一口氣,“嗣宗兄,快來幫我……”

  等他抬頭看的時候,阮籍也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手臂一鬆,杯子打翻,連葫蘆也撞得搖搖欲墜。

  向秀趕忙用一隻手抓住葫蘆,蓋好木塞,將嘴裡還唸唸有詞的嵇康拖到另一邊的草蓆上,轉頭看了看阮籍,無奈搖頭,又將他也一併拖過來,蓋上被褥,嘆息一聲來到門口。

  看到那婦人正準備端酒菜,向秀無奈笑道:“嫂夫人,暫時不必端來了,他們都……醉了。”

  婦人吃了一驚:“平日飲酒,一兩壇都不曾醉,今日怎得如此之快?”

  向秀無奈道:“嗐,都是那阮嗣宗害的,也不知他從哪得來的酒,才幾杯下肚便醉了。”

  那婦人看了看草堂,張口欲言,卻又轉身退了回去,從廚房裡拿出抹布來收拾酒桌,自始至終溫婉輕柔,不見絲毫責怨之色。

  向秀看了看堂上沉沉睡去的二人,緩步走出院子,坐在柳樹下怔然不語,他心中明白,雖說那酒極烈,但二人如此快便醉倒,也是因為心中憤懣,酒不醉人人自醉。

  鮮卑軍屠戮兗州,所做之事令人髮指,殘暴之舉駭人聽聞,試問誰又能無動於衷?

  嵇康性好追求自然,處事高蹈獨立,厭棄功名富貴,棲心事外是對當世權貴的不滿,向秀深知嵇康對那些世家極其厭惡,不願與之同流合汙,對那些教條禮法更是深惡痛絕,才有了出世之心。

  其實像嵇康這等赤忱剛烈之人,聽聞胡賊入侵,他的感觸尤深,內心也就比他人更痛,但曹氏大權旁落,司馬陰狠狡詐,如之奈何?

  一覺睡到黃昏時分,嵇康他們醒轉之後吃飽喝足,再看到那葫蘆裡的酒,真是又愛又恨,倒了半杯慢慢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