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塘鴉影 作品

第一千七百零四章 狂羈之表


  鐵錘掉落塵埃,那人緩緩抬頭,亂髮中雙目清涼,眸子黑白分明,年紀雖輕,卻透著睿智,彷彿看穿了一切塵世。

  雖然他神色還算冷靜,但喉結卻忍不住上下蠕動,嘆道:“好酒!”

  “確實好酒,”鼓風之人也將目光從火苗中抽離出來,淡淡道,“我雖不善酒,卻知是好酒。”

  “當然好酒!”

  馬上人晃了晃葫蘆,發出一陣清冽的水聲,看似身形委頓,卻不用手扶馬背,左腿輕提便從馬背上輕巧地翻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草蓆上的人,搖頭嘆道:“不懂酒,你這一生便不完美。”

  鼓風人眼睛一瞪:“我懂茶!”

  騎馬之人翻了個大大的眼白,輕笑道:“茶不如酒,酒中有乾坤!”

  鼓風的腮幫子也鼓了起來,振聲道:“酒不如茶:茶不誤事,茶中有人生。”

  “不必爭了!”打鐵之人看不下去,捲了捲袖子到一旁的石槽中洗洗手,笑道,“如此美酒,當撫琴助興。”

  那人仰天大笑道:“哈哈哈,能聽嵇中散一曲,不枉此行。”

  那人眼睛盯著葫蘆,抬手指著籬笆門:“嗣宗兄,請進!”

  鼓風之人也站起來拍拍土,忽然笑道:“有酒無肉,豈不無趣?我去宰一隻老母雞來。”

  打鐵之人一怔,指點著那人失笑道:“子期盯著那隻老母雞多時了。”

  這兩人正是如今銍縣炙手可熱的人物,打鐵者便是人人求見不得的嵇康,那鼓風之人名叫向秀,銍縣人雖不知其來歷,但這二人經常在一起打鐵自娛,十分默契,久而久之,也當做同鄉人看待了。

  騎馬之人便是一年前攪動中原,名動天下的奇人阮籍,自從曹爽、夏侯楙之事水落石出之後,有人漸漸發現這其中軍師阮籍的作用不可小覷,而此人忽然神秘失蹤更是證實了這一點,沒想到他竟還在中原遊蕩。

  三人相視大笑,並肩走入宅院,一位年輕娟秀的婦人聽到外面的動靜,趕忙將院子裡的孩子拉走,忙著去準備酒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