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嫮生 作品

第40章 讀作監視

傅星明的失落沒有持續很久,實際上很快他就爬了起來,除了臉悶的有點紅,看起來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傅月知以前很佩服他這種自我調節能力,現在卻很心疼。

也許就是因為以前他總是這樣沒事人一樣,才讓家裡人習慣性的認為他不需要太多的關心。

傅星明眼神有些閃爍,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揉了揉鼻子,低聲嘟囔:“我沒事了,大哥,你別擔心我了。”

傅月知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抬手在他頭頂一陣亂揉,把傅星明的腦袋搓的左搖右晃。

傅星明手忙腳亂把大哥的手扒拉下來,然而頭髮已經亂七八糟了,髮帶也歪到了一邊。

“做什麼呀?我頭髮都亂了。”

傅月知笑著起身,望著弟弟的眼睛盛滿溫柔:“如果這次能平安度過,你就出去走走吧。”

傅星明動作一頓,眉毛還糾結的皺著,眼裡已經溢出驚喜:“真的?”

傅月知堅定點頭:“放心,爹孃那裡我去說。”

“太好了!”傅星明高興的蹦起來,一把摟住傅月知,在大哥後背“咣咣”拍了幾下,拍的傅月知呲牙咧嘴。

要知道傅星明早就想出去長長見識了,他長這麼大,出過最遠的門就是從都城遷回定州,家裡三個孩子裡,反而是傅曼曼去過的地方最多。

傅星明不止一次羨慕過,也跟他爹孃爭取過,然而都被拒絕了。

但如果是大哥去說的話,那可能性就大的多了。

傅星明開始對未來充滿希望了。

傅月知看他徹底高興起來,也鬆了口氣,把要跟傅星明交代的事情說完,才從傅星明房裡離開。

傅星明站在門口抻了個大大的懶腰,伸腳攔住從門口跑過的小胖狗,提溜著後脖頸提起來,看小傢伙一扭一扭的掙扎,還一個勁兒的扭著脖子咬他手,一笑,拋起來落進懷裡,摸著哼哼唧唧的小狗,神清氣爽。

賀聽蕭雖然是被派來監視他們的,可同樣也帶來一個好消息。

傅老太爺雖然被軟禁在京城,但據說並沒有被虧待,反而被照顧的很好,皇帝還隔三差五去看望一趟,離開時通常都是笑盈盈的。

傅星明不知道賀聽蕭是怎麼連皇帝樂呵呵這種事都知道的,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可賀聽蕭也沒必要編造這種謊言跟他一個在家中毫無權重的半大孩子逗著玩,那麼大概率是真的。

但是傅星明搞不懂皇帝為什麼要做這種前後矛盾的事情。

祖父被以外通海寇的嫌疑逼迫回京,被軟禁,然後皇帝又搞什麼禮賢下士,實在太奇怪了吧?

傅星明搞不懂的,傅文宇一想就明白了。

如果真如賀聽蕭所說,傅老太爺既沒有被關押也沒有被審訊的話,那麼與其說是軟禁,倒不如說是被保護起來了。

新帝登基至今還不到六載,將將而立之年,可以說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

到現在傅文宇都不知道傅老太爺突然從內閣退下來的真正原因。

外面都傳是因為新帝登基以前,傅閣老並不支持二皇子,而是堅定的太子黨。

太子莫名其妙薨了,先帝緊跟著病逝,而其他皇子則年幼的年幼,體弱的體弱,只有二皇子一個合適人選,於是二皇子在一眾大臣的推崇下順利繼位。

流傳最廣的一種說法是,傅閣老認為太子的死和二皇子有關,所以才在二皇子登基後憤而辭官。

但傅文宇很清楚,傅老太爺與其說是太子黨,不如說是皇子黨。

他並不在意哪個皇子當皇帝,雖然他曾是太子的老師。

傅文宇記得,傅老太爺曾經是很讚賞二皇子的,說太子純良恭順,太過良善,二皇子剛柔並濟,粗中有細,倒有高祖風範。

這話說出去不太好聽,有挑撥皇子關係之嫌,可私下裡,許多大臣都是此種想法,也於是,太子突然暴斃,二皇子嫌疑最大。

但太子去世之後,先帝並沒有追查太子的死因,反而很快將太子的棺槨入了皇陵,然後一病不起,與世長辭,連遺詔都沒留下。

二皇子登基不到一年,傅老太爺就辭官回鄉了,當時傅家大房二房是很不情願的。

傅家大爺一心想當官,無奈不夠聰明,想求傅老太爺給他走個後門,也被毫不留情的呵斥了回來,傅家大爺心有不甘,就把希望寄託在兒子身上。

傅家大房大少爺傅水城,從小心思靈智,頭腦迅捷,在傅月知懂事之前一度是天才的代表。

但在傅月知懂事啟蒙之後,他和傅月知的差距就漸漸顯現出來了。

他是聰明,但傅月知更聰明,祖父提出來的問題,他還在構思的時候,傅月知就已經能條理清晰的解答了,而那時傅月知不過六歲,而他已經快十歲了。

漸漸的,京中人說起天才神童,沒什麼人會想起他傅水城了,只有一個傅月知。

就連祖父偶爾帶著他們兄弟幾個進宮,那些小皇子也更喜歡和傅月知玩,鮮少理會他。

傅水城今年已經二十一了,原本他娘是準備為他定親的,然而傅家出了事,連門都出不去。

傅家大房和二房如何焦灼傅文宇自是不在意,他現在只想弄清楚,皇帝究竟是懷疑傅家出了問題,還是懷疑定州出了問題。

定州有海寇是毋庸置疑的,但海寇是如何一路暢通無阻從東南沿海地區到達大衍國腹地的呢?

更別說大青山與其他山脈連橫,幾乎將整個大衍國一分為二。

當年大衍國太祖皇帝就是因為此山脈阻隔,導致統一大衍之戰打的異常艱難。

傅文宇是不信這種天然屏障對那些彈丸之地來的人毫無作用的。

連綿山脈裡幾個平緩之處都設了哨卡,哨卡附近的地州也都駐紮重兵,總不至於毫無所覺吧?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裡應外合,暗通款曲。

這麼一想,傅文宇不禁心中一寒,愈發慶幸當初傅老太爺力排眾議將整個傅家遷出京都。

如果傅家沒有早早從權力中心抽離,那麼今時今日,就不只是監視這麼簡單了。

他可不信傅家那些不知收斂的貪婪蟲會有什麼家國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