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白 作品

第六十三章 無力

    如果是對抗惡人,那些潑皮無賴,那些江湖盜賊,李丟丟覺得自己學了一身武藝是有用之身,可以一展拳腳。

    可是他們這次面對的是緝事司,是強權衙門,他這一身武藝變得毫無意義。

    十步殺一人,然後呢?

    地上的血,終究也有他自己的,他倒下之後,還會有人因為他而繼續倒下。

    他人生至此第一次無比認真的去想朝廷和百姓之間的關係,他現在這樣的身份,這樣的能力,在緝事司這樣的衙門面前就像是一隻螻蟻。

    他進而想到,師父說想讓他進四頁書院是買他的命,買一場不一樣的命運,現在師父如願了,他也看起來確實光鮮了些,認識了夏侯琢這樣有身份地位的朋友。

    可是,真的光鮮嗎?真的命運就變了嗎?

    夏侯琢是親王的兒子,連親王之子都不敢去得罪緝事司,親王不敢去得罪一個太監,他這區區一個書院弟子的身份,又能左右的了什麼?

    遇到了這樣的事,也只能如夏侯琢所說的那樣,先保住自己的命再想其他。

    夏侯琢說的肯定是對的,不容置疑的對。

    那個在四頁書院裡,乃至於在整個冀州城裡都天不怕地不怕的夏侯琢,在緝事司的人面前也開始瞻前顧後,也開始收斂性格。

    夏侯琢看李丟丟在發呆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在想什麼?”

    李丟丟忽然間就想起來那天在鳳鳴山上夏侯琢對他說的那些話,夏侯琢說朝廷病了,大楚病了,而且已經快要到藥石無醫的地步。

    夏侯琢等著李丟丟給出答案。

    良久之後,李丟丟回答:“病了。”

    他師父立刻緊張起來,一把拉過來李丟丟是後,看著李丟丟眼睛問:“哪裡不舒服?怎麼了?是什麼地方疼嗎?”

    師父沒懂。

    夏侯琢懂了。

    所以夏侯琢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一臉悲慼。

    他沒說出口,可是卻在心裡想著......連一個孩子都知道大楚病了,朝廷病了......咱們的大楚,還能撐住多久?

    馬車出了城門順官道繼續往前走,一隊緝事司的騎兵從後邊追上來,在後邊就看到那馬車上還插著只飲酒的酒旗,他們呼嘯一聲衝上去把馬車攔下來。

    車伕嚇得臉色發白,從大車上跳下來就跪倒在地。

    “人呢!”

    緝事司的人看到馬車裡居然是空的,立刻就怒了。

    車伕回答說:“沒有人,只飲酒酒樓裡的小夥計見我趕車路過,問我願不願意去接個人,我問他去接誰,他說去冀州城裡錄法司衙門門口接人,那人看到車上插著酒旗就知道我是接他的。”

    車伕嗓音發顫道:“他......他給了我二兩銀子的僱錢,讓我儘快趕到冀州,不要耽擱了。”

    “媽的!”

    緝事司的人罵了一句:“被騙了!”

    李丟丟他們沒有出東門,而是出的北門。

    他們之所以決定繞路回去,是因為就在準備出門的時候,李丟丟忽然間覺得就這麼走可能不穩妥,所以讓餘九齡去僱一輛車。

    插著酒旗的車出東門,沿途都有人看到,李丟丟他們從後門出去,僱了另外一輛車出北門。

    他們出城之後走了大概十幾裡就是個村子,李丟丟在夏侯琢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麼,夏侯琢點了點頭,然後他出去跟車伕說進村子就停下,讓他回唐縣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