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鯨向海 作品

第341章 請叫我金鱗蠱大人


  “陳……陳先生。”

  才剛走了幾步。

  前方樹蔭下忽然傳來一道略顯嘶啞的聲音。

  隨後是戛然而滅的菸頭。

  柳垣才從夜色裡走出。

  搓了搓臉,一雙眼睛裡滿是血絲。

  腳邊地上散落著六七個菸頭,看樣子在這已經坐了有一會。

  他確實待了一會。

  之前母親徐許茹芸被白三娘挾持。

  被怒火衝擊的幾乎喪失理智的他,沒找到趁手的傢伙事,乾脆從花壇邊拎了塊石頭,打算衝上去和那個妖女拼了。

  結果。

  剛衝出去幾步。

  因為陳望暗中出手,重傷胡羊和蒙魯。

  舉棋不定的白三娘。

  擔心會觸怒那個神秘人。

  放棄了許茹芸。

  懸著的心總算稍微落回了肚子裡的他,又折返回去,打算去後院看看母親。

  只是……

  走了幾步,異變再生。

  原本還風平浪靜的夜空之上,驟然雷雲密佈,電閃雷鳴,整個柳家上空如同墮入魔獄。

  柳垣才雖然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好些年。

  也算見識過些世面。

  但何曾遇到這等驚人的情形。

  加上四周漆黑一片,只能摸索到樹下避難。

  到了這會,他人才總算稍稍回過一點神來。

  “柳……”

  “哦,叫我垣才就行。”

  “垣才哥。”

  陳望當然不會真這麼叫,畢竟人家年紀在那擺著。

  “你這是?”

  “那個。”柳垣才正了正色,“我是想代父母,給陳先生道聲謝。”

  醫道之爭前。

  他還有些迷茫不解。

  但經歷了今夜這麼多事,他哪還能沒看出來。

  若不是陳望出手,今夜不僅父親難逃災禍,母親怕是也會遭難。

  之前那個年輕人的慘狀。

  他離的不遠,全都看在了眼裡。

  尤其是出身醫道世家的他,比尋常人更為清楚,那種蟲蠱之毒何等恐怖。

  幾乎就是一轉眼的功夫。

  傷口潰爛,渾身泛黑,氣若游絲,只剩下半條命。

  想想他都後怕。

  母親一輩子與人為善,那個妖女的毒計要是得逞,他都不敢想象,今後他們一家人該怎麼做。

  “別別別,垣才哥你這是要我折壽啊。”

  見到他的舉動,陳望趕忙伸手托住他的手腕,不讓他拜下。

  “救命之恩,怎麼也不為過的。”

  “不是陳先生,我今天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柳垣才一雙虎眼泛紅,噙著一抹淚光。

  不斷的低聲喃喃著。

  今夜的他,原本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能到如今這一步,已經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結果了。

  前段時日。

  他還和父親去看望一位老前輩。

  七十多歲的人,一輩子救死扶傷,活人無數,本該安享晚年,結果因為一場醫道之爭,左手被那幾個苗疆蠻子強行斬斷。

  如今一日不如一日。

  只能靠著大藥續命。

  不過以他情況的糟糕程度,大概率是熬不過這個夏天了。

  而那位老前輩。

  只是十多位受害者之一。

  白三娘那個妖女,手段殘忍,蛇蠍心腸。

  沒有一人得罪於她。

  她卻死手以待。

  “言過了。”

  “非要謝的話,就謝靈溪吧,要不是她,我也不知道今晚之事。”

  陳望連連擺手。

  眼看拒絕不得,他只好遷就道。

  這話倒是沒有太多隱瞞。

  也確實是昨天蘇靈溪一通電話,否則,這會他應該還在閉關。

  就算醫道之爭,鬧得再過沸沸揚揚,他也不清楚。

  “會的會的,陳先生和蘇師妹的恩情,垣才銘感五內。”

  見他又要抱拳拜下。

  陳望實在沒轍。

  “那個……垣才哥,許師母剛受了那麼大的驚嚇,這會還不知道情況如何。”

  “正好一起進去看看?”

  “哦,對!”

  聽到這話,柳垣才這才猛地回過神來,一拍額頭自責道。

  蘇師妹還在後院。

  自己這不是耽誤人家見面麼。

  “你看我這腦子,差點誤了正事。”

  “陳先生,請!”

  見此情形,陳望總算是暗暗鬆了口氣。

  他是實在招架不住這種熱情。

  尤其還是同輩分的年輕人。

  都不如寧老爺子那種。

  至少人家老江湖,進退自如,反而不會讓人太過尷尬。

  兩人一前一後。

  繞過觀戰席時。

  陳望眼角餘光恰好瞥到擂臺處,那道蒼老無力的身影。

  下意識壓低聲音問道。

  “垣才哥,那位蕭大師?”

  聽他問起,柳垣才也沒隱瞞的意思。

  稍稍組織了下言語,簡單介紹了下蕭天成的身份。

  不多時。

  兩人已經抵達了後院。

  繞過拐角,正要穿過院牆門洞,陳望身形忽然停住。

  還在低聲解釋著的柳垣才不急一愣,但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下轉過身去。

  院門後方。

  長長的青石板鋪就的小路上。

  兩個女孩兒並肩而立。

  左邊的姑娘扎著高高的馬尾,身材修長,眉眼之間透著幾分英氣。

  而右邊的女孩,眉目如畫,五官精緻,一身的書卷氣,只是站在那,便給人一種江南女子的溫婉纖柔之感。

  “蘇師妹……”

  柳垣才一下恍然大悟。

  “柳師兄。”

  蘇靈溪客氣的回應道。

  只是,言語中那種淡淡的疏離感,卻讓人察覺到了分寸。

  “陳先生,我還擔心母親狀況。”

  “你們先聊。”

  柳垣才是個聰明人,又怎麼會看不出來,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做什麼。

  當即找了個理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