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一百七十八回:風調雨順

    “你難道……”

    無庸藍難得主動開口,溫酒卻猜到他要說什麼。

    “對你那位兄弟就這樣不上心麼?魚兒的身上有狐狸的味道,我不相信你不曾察覺。”

    “哎呀,你可算要調侃我了,”溫酒收起油紙傘,“我正在想你準備什麼時候提呢。”

    “你們的情誼不該只是曇花一現的事。不過……”他的聲音壓低了些,“若是到最後,他對你的一切仍一無所知,你就不會感到半點遺憾,半點心寒麼?”

    聽了這話,溫酒略側過臉,望向暖色的西邊。他的神態和語氣都如此輕鬆,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般淡然。

    “既是我自己深思熟慮的事,何苦怪他人不夠體恤?”

    “像你這樣的人,才是會在史書上留下名字的。”

    “你也可以哦,”溫酒笑起來,“以惡人的形式。不過,這大概是你不介意的。”

    “甚至有些喜歡。”

    “但我不在乎。這個姓氏,曾是我引以為傲的東西,如今我只想將之拋棄。但我並沒有這麼做,這已經幾乎是我與他最後的聯結。”

    “你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自對立的視角。”

    “是麼?分明到了尾聲才對。這場對手戲,我期望永無出演的一日。不過事與願違總是命中註定,鬧到那一步可真是難看啊。若是那天避無可避,我自會迎戰。不分出勝負,我便絕不會退出舞臺——正如那一日在師父的房間一樣。”

    溫酒橫起油紙傘,像是打量腰間那把樂器般細緻。可他的目光究竟穿透這一切,真正地落向何方,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會成大事。”無庸藍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會成就豐功偉業。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記得你的名字。你的名字會家喻戶曉,哪怕你寧願拋卻;你的功績會為千古傳誦,哪怕你不過是隨心隨性。”

    溫酒突然笑了,笑得爽朗且大聲。他是否情至深處,是否言不由衷,這些都不重要。他只覺得自己很久沒這樣笑過,儘管無庸藍的話他一個字也沒往心裡去。像是有人講了個有趣的笑話,但還不至於銘記在心。時隔很久,有人再提或是自個兒想起來的時候,又能像這樣笑出聲來。不過,溫酒覺得自己確乎很久沒這樣笑過了。過了很久,他才抹了抹眼角,擦掉自己笑出的半滴眼淚,對無庸藍說道:

    “這世上有誰會相信妄語讕言呢?”

    無庸藍並不說話,只沉默地望著江面,像自己沒說過剛才那番話似的。

    “你難得說些有趣的恭維話。無妨,我是笑得很開心。總之,關於合適的搭檔,這件事便包在我身上。我多奔走一番,替你物色。只是我不得不謹慎行事,你大約要等上許久。”

    “有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