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一百二十四回:莫此為甚

    卯月君略作停頓,留給聽者整理思緒的時間。目前看來都只有壞消息,睦月君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卯月君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不巧的是,那時候,他正與神無君追逐著另一位惡使……那位惡使身邊似乎也有個難纏的角色。而且,他擁有召喚天狗的血脈。睦月君為神無君擋下一擊,幾乎肝腸寸斷。他負傷配合神無君與對手惡戰,最終還讓他們跑了。很不幸,戰鬥結束後,睦月君的神志逐漸模糊,最終陷入昏迷……”

    謝轍一時胃口全無,先前吃下去的飯也開始翻江倒海。他感到強烈的不安,因為這位近乎扮演著自己養父角色的長者,在他不知道的時刻面臨危險。而且本身沒有那樣嚴重,都是因為他的疏忽使然。強烈的負罪感壓得他喘不過氣,他的心幾乎要停止跳動。

    “不過,一位舊友幫了他。”

    “是嗎……”

    謝轍不知道這樣還能怎麼幫。其他人也一樣,聽說睦月君的這般遭遇,心裡都很不是滋味。尤其他們在之前還見過睦月君,對他印象頗好。

    “鬼仙姑將硨磲的法器交付於睦月君,他的元氣與靈體會慢慢修復,不會魂飛魄散。而且在他的意識尚還清醒時,他割下了自己的頭髮,委託我轉交給你們。”

    鬼仙姑?葉聆鵷並不認識。但她想起小時候曾有位仙姑幫過自己,不知是不是同一人。

    卯月君說罷,她朝著桌面微抬下顎。瀧邈立刻將一個紙包利索地放到桌上沒有沾油的地方。謝轍沉默一陣,抬頭看了看友人們。大家都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緩緩點頭,他才慢吞吞地拿起那個紙包。紙包很輕,有一種柔軟的質感,很明顯裝著屬於人類的長髮。聆鵷和彌音尚不能完全理解這樣的行為,或許是……一種紀念?就連寒觴也不夠肯定。他知道,髮膚血甲,甚至是汗水、眼淚,也是屬於個體的一部分。而單單這一部分,就可以是某些儀式的材料或是法術的載體。它們能有很多種使用形式,也有很多種存在意義。寒觴並不確定睦月君為什麼這麼做,更不知道他希望謝轍做些什麼。他們都看向卯月君,希望得到答案。

    “他並沒有交代什麼——他不能說話了,也心無雜念。但請放心,六道無常是絕不會輕易這樣失去生命。”

    “我無法理解,他為什麼會傷成這樣?”薛彌音終於開口了,“我聽……聽說六道無常即使肉體受損,也可以不斷再生,無非是時間和狀態的問題。就算讓你們精神失常,也是很難做到的——做到了也會很快恢復。這次怎麼就這麼慢,這麼嚴重?到底是誰……”

    卯月君安撫道:“多種原因趕在一起,只是不巧罷了,誰也不必為此自責。想必睦月君尚還清醒,也不會希望你們為他這般顧慮。不過這次的敵人確實棘手。妄語之惡使,喚作讕,本名無庸藍。他擁有召喚天狗的血脈,但他的天狗有些不同……我們稱之為魘天狗。”

    “又是惡使?”

    “妄語?”

    “無庸氏?”

    “魘天狗?”

    四個人同時發出了四個反問,無不帶著迷惑。卯月君首先看向了寒觴——他似乎知道無庸家族的事。其他人對此也確實更感興趣,便將目光投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