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一百九十六回:無可奈何花落去

    “兄長?你……”

    此時,他頓了頓,轉

    轉眼珠,心生一計。

    “嗯,對——我有喜歡的人了。”

    爹孃相互對視著,兄長阿姊們也面面廝覷。他無法理解他們的表情。良久,娘說:

    “這的確是好事。到底是哪家姑娘如此好命,能被咱家的寶相中?她漂亮麼?”

    “漂亮,我覺得漂亮。是南街裁縫鋪的丫頭。”

    “那丫頭啊……有所耳聞。但她也太野了,怎麼能顧家,能照料好你?”當姐的說。

    “我就不喜歡賢妻良母,我就喜歡她那樣的!”

    說來違心,他其實並不喜歡她,只當妹妹看。他心裡不斷地說對不起。但應該沒事,反正她明天就坐上轎子,去有錢人家享清福了。她比他更需要有錢人。

    爹孃點點頭,叫大家繼續吃飯,便不再說話。儘管這頓飯安靜得令人窒息,但他暗想,這一劫也不知能不能擋過。算了,之後再鬧吧,就說非她不娶。有機會再見,他一定道歉。

    第二日一早,他在庭院裡隨師父練劍。練完後也到了正午,他擦了擦汗,走進屋。飯菜已經做好了,很豐盛。但他覺得很渴,只想喝水,卻沒有茶。他問茶放哪兒了,他娘說,茶葉沒存好,都受潮了,她提前晾好了湯。於是他喝了一口,覺得很鮮,很香。於是他娘把一盆湯直接挪到他的眼前。他也沒顧上吃菜,光喝了個水飽。

    到最後,盆底是兩隻小小的手。

    雖然皮肉都被煮爛了,但他看到有圈石頭扳指卡在上面。

    他暈了過去。

    剛醒過來,他就抓著送藥的下人,問那裁縫家到底怎麼樣了。下人是不知道的,雖不知所以,但說幫他打聽。於是他一粒米也不吃,硬是等下人打聽回來。爹孃還是什麼都沒說,愣是等下人回來親自告訴他,南街的裁縫連夜就搬走了。聽說唯一的女兒生了大病,去找人治了吧。大清早,連要娶她過門那家都沒找到人。

    他聽完之後就開始吐,吐得膽汁都出來,然後便開始發燒,燒得糊里糊塗,腦袋連熱了好幾天。他醒了就又吐,然後被人逼著把飯糊強灌下去,再倒下頭睡,醒來接著吐。

    這事兒他娘是有些後悔的,但不是為了丫頭。他娘和他爹都相互指責,說出的是個什麼餿主意。他爹生氣,因為原本說好的婚事沒了。還是沒能瞞住——姑娘家裡聽說這孩子身體太虛,推脫了。他娘倒是覺得老婆還能討,寶貝兒子若是落下病根可麻煩大了。

    混沌之中,他每每睜眼,就覺得頭暈目眩。不論醒來是黑夜還是白天,眼前都是一陣泛著花的強光。他燒糊塗了,嘴裡嚷嚷著讓書童別鬧。視線終於清醒些的時候,一眼就瞅到一面小鏡子,折著陽光晃來晃去。

    “還給我!”君傲顏從白涯手裡搶走了鏡子。

    “摳門。”看祈煥醒了,白涯便無趣地走開,問傲顏,“你竟還有女人用的玩意兒。”

    “我不用啊,我爹給我的。”傲顏收起了鏡子,又瞪他一眼,“別亂玩我東西。”

    祈煥躺在地上沒有起來,沉重地舒了口氣。

    沉重得要吹散十六歲的光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