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三十八回:無同流俗

    她讓他們將君傲顏放在床榻上,自己去裡屋更衣。待她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他們不知該怎麼形容這感覺,就像一個村姑褪去插秧的行頭,換上大小姐的錦衣華服,整個人都變成了仙女兒。兩頭的例子都有些極端,卻能完全表達出人的訝異。這材料倒還真不是什麼絲綢錦緞,只是樣式好看。最外面的罩衣是墨色的底兒,染了縞色大花兒,裡面的淺色裡襯扎著青藍寬腰帶,周身墨上綴白,白中帶綠,綠裡透青。卸了帽子,才知道她梳的是倭墮髻。雖然頭上新插了飾品,還是有些亂。可亂歸亂,人往那兒那麼一站,讓你能想起春日溪邊的垂楊柳,亭亭玉立。碧溪、白絮、青葉,通通映入眼簾。

    “你們叫我柳聲寒便是了。”女人介紹自己說。

    倆大男人覺得自己是從土溝裡爬出來的泥巴蟲。倒也怪不得他們,給誰丟在那種地方六七天,誰都體面不了。祈煥用清水幫傲顏擦了臉,她的臉乾淨很多,卻依然面如土色。柳聲寒為她把脈,另外兩人呆呆地站在一邊,希望能從她嘴裡聽到什麼好消息。可這女人沉默許久,也並沒有提及傲顏的傷病,反而把祈煥上下打量了一陣,問他說:

    “你是從海里上潛時沒有停留麼?”

    “……確、確實。”

    “在這海里游泳,與江河湖都不一樣。”

    “嗯……”

    “我一會替你拿藥,你能感覺好些。往後,可不能再慌手慌腳了。”

    祈煥連連道謝,白涯卻還抱著臂,冷眼站在一邊。直到現在,他對柳聲寒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疏離感,這感覺從他第一眼見到她時就沒消失過。不巧的是,柳聲寒的目光順著祈煥追了過來,第二次在白涯的彎刀上停留。

    “打第一眼見您時我便想說了:您這對刀可不普通。”

    “她的傷怎麼樣了?”

    “嗯……這樣下去可不太妙。她不會死,但會活生生地受這份煎熬。你們怕是招惹了沿海不該惹的東西。九天國內陸的人,都不喜歡和他們打交道。”

    這裡的“他們”究竟指海神的信徒,還是說夜叉這一種群,幾人不得而知。結合一眼看出祈煥身上的問題,不難猜出三人經歷了什麼。君傲顏躺在床上,意識清醒,只是依然發不出一聲。她顫抖地伸出另一隻手,費勁地碰到柳聲寒的手臂,柳聲寒握住了她。

    “不要慌,並非不治之症。你不能說話,是因為你喉嚨裡發聲的地方沒有勁。他們是你的朋友,有什麼事,他們代你答。”

    君傲顏抿著唇,盡力睜大眼睛。等柳聲寒說罷,她艱難地點了點頭。

    “我且問你們……”柳聲寒再度望向兩人,尤其盯著祈煥扶著的陌刀。

    “啊,您儘管問便是。”

    “這位可是大將軍君亂酒的女兒,斬馬傲顏?”

    君傲顏差點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