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二回:無恥狂徒

    他埋著頭,繼續趴著。聽著聽著,那邊傳來的故事不太對勁了——有點兒耳熟。他支稜起一隻耳朵,聽著那有些熟悉的情節。再仔細聽,聲音也和早上彈劍賣唱那小子差不離。這貨……聽著二十過半,聲音比自己年輕些。但不論什麼人,吵他睡覺那就是原罪。

    他拎著刀就過去了。

    暴力雖然不能解決問題,但能解決問題的製造者。雖然大多數時候,在暴力行為落實前的威懾,已經足夠制止很多不必要的資源浪費。

    那說書人確實愣了一下,話題戛然而止。其他喝多的江湖人原本不服,但看他雙手都提著刀那氣勢洶洶的樣子,好像是來真的,也都不再言語。只不過他們並沒有就這樣輕易走開。畢竟,十來號人,能怕你一個耍雙刀的?

    “你……”

    他剛準備訓兩句話,看到他吹噓的那把劍放在桌上。於是他一把抓起來,掂量了一下。感覺比上午那把要貴重,但也好不到那兒去,鬼知道又是這小子從哪兒順來的。他轉過頭,重新將此人打量一番。這說書人陶色的桃花眼溜溜地轉,精神得很,三七分的劉海糊在額頭,後頭拿松石綠的髮帶紮起了高馬尾。這身衣服……倒是沒什麼講究,江湖人都有的行頭,土褐色,扎著灰色的腰帶,不顯髒。這人長得是白白淨淨的,怎麼一肚子壞水?

    對方也毫無顧慮地上下掃視他,面不改色心不跳。

    “呃,這位少俠,看你也是個江湖中人吧?”

    “少廢話。我白天是不是見過你?”

    “這麼老土的搭訕套路是不是……噫!”

    話說一半,白晃晃的刀尖已經對準了他的喉頭。說書人吞了口唾沫,將手慢吞吞地挪向了桌上的劍。他將黑漆漆的刀挪過去,戳在桌上,刀尖沒入木板,說書人忙把手縮了回去。這會,圍觀的人也都各自退了一步,留出更大的空地。那些喝多了酒就見義勇為的橋段在話本之外的現實,可就沒那麼多了。雖說酒壯慫人膽,可誰也不想主動往麻煩上湊啊。

    剛把自己吹得神乎其神,這下可丟了大面子。說書人強壯著膽,站了起來。年輕人倒是沒動,只是刀尖和目光一起,隨著他起身而挪了上去,頭也沒晃一下。說書人清了清嗓子,厲聲道:

    “我們江湖人,最看重的是什麼?義氣。今日你主動惹是生非,我大人有大量,不與你計較。得罪了我,哼,有你好果子吃。但現在我放你一馬,你可要記住我的恩情,以後若是有什麼……”

    “啪!”

    年輕人一腳踩在長凳上,身子整體還是沒顫一下。那開裂的聲音來自他腳下的木頭,他應當是沒使足勁,長椅只是裂了口。估計他更是怕賠錢吧,但眼下並不怕自己,全然一副“關我屁事”的嘴臉。那從下往上勾起來的眼睛刀子似的,能生生給說書人臉上剜下一層皮。

    他略向後縮了些,連連擺手。

    “咳——看您相貌不凡一身正氣,想必也是懲奸除惡的一把好手。江湖就是缺乏你這樣的人才!刀也是好刀!我從來沒見過像您這樣身手不凡的,更沒見過您這麼鋒利,這麼……擦得這麼幹淨的好刀。看來您定然是赫赫有名,往來於風火之間,穿行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