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二百九十四回:驚雷烈火

    “就這點伎倆……還想逆天改命?”

    朽月君鮮少露出那樣冷峻的表情。唐赫在注視到這一幕時仍在與懷瀾交手,只是一瞬的轉身令視線錯位,他瞥到了水中央那人的表情。那模樣很陌生——所以他會記得。越是罕見的情況,便越應該引起注意。

    於是唐赫想起來了。上一次,與此刻相仿的嘴臉吐露出的話語。

    或者說,嘲弄。

    那種神態下的嘲弄反而頗為嚴苛,更為嚴重。他方才與這妖怪過完招,終於意識到,朽月君以前對他不是保留實力。

    而是保留了極大程度的實力。

    那是一個與今天同樣漆黑的夜,月牙只有彎彎一抹,像是指甲掐出來的印子。唐赫幾乎是筋疲力盡了,他有些狼狽地調整呼吸,卻早被看破了運息的方式,以至於每一招都是被針對的。現在,就連稍微急促的喘氣都牽筋扯脈,痛不欲生。每一寸皮膚,每一根汗毛,都火燒火燎般陣痛。他試著活動拳頭,感覺自己的指骨已經不屬於自己了似的。

    幾滴汗灑在地上,很快被幹燥的土壤汲取,如飢似渴。

    他也是像這樣一般渴望更強的力量。

    “倒是不得不承認,你在人類之中,算得上是有武學造詣的。又那麼好學,是吧?也算沒浪費這副天生的刀架子。只是論陰陽術,你這……算給獵魔人湊數吧?”

    按照朽月君的標準的確有些嚴苛了。再怎麼說,他姓唐的姑且也算數一數二的陰陽師。以陰陽師身份自居的殺手,江湖中能數出來的,的確沒那麼多。除暴安良,安定一方,是這偌大的江湖賦予他們與生俱來的使命。可說到底不過是個約定成俗的玩意罷了,有誰明文規定,陰陽師就該拿著好人的劇本,演一生捨己為人的故事?

    笑話。

    他咬了咬牙,重新站直了身子。他在心中評估起來:保守地講,就按以前交手,朽月君使了二成妖力,這次直接是翻了倍的。儘管如此,他還是無法推算出這妖怪究竟幾斤幾兩。他總覺得,這次切磋時他那些接連不斷的施壓另有目的。只不過,他暫時沒有頭緒。

    多數習武之人一身絕學,在大妖怪的妖術面前也只是保命的程度,二者其實沒什麼可比性。以人類有限的靈力與之抗衡,無疑是惹火上身。

    “唐少俠……你行不行啊?”

    唐赫感到自己眼角跳了一下。他本不是容易被輕易挑釁的人,只是這次,他深知自己處於劣勢,一種罵到點子上的尖酸戳人痛腳。

    “你和人幹架的時候一直這麼多話?”

    “也不是每次……幾乎是每次吧。”朽月君攤開手,一身輕鬆,“既然有餘力,不聊聊天也是浪費。可不是我說,就你這樣,和百骸主交手,還差得遠呢。而且你以為那道士,和他徒弟就好對付了?還有那個女的,叫什麼來著……封魔刃現在可在她的手裡,雖然一定是拔不出來,但也足夠你喝一壺了。”

    “你若肯幫幫忙而不是在一邊說風涼話我倒是能輕鬆很多”這種話,唐赫是不會說的。倒不是他不想求助於人,而是他很清楚,這從頭到尾就是他自己選的路,當然要親自處理路上的一切碎石與荊棘。再者……朽月君也並沒有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