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二百五十八回:含沙射影

    葉月君是個坦誠的人,她如實在信中交代了她需要默涼過來的原因。這終於讓默涼意識到,上一次見面她為何那般失態。何況葉月君必須誠實,否則池梨不會讓他就這麼過來。

    “你一個人?”山海問。

    “等等,難道我不是人嗎?”席煜插嘴說話,但沒人理她。

    “她也不多找幾個鏢師送你,你這樣太危險了。”黛鸞說。

    “等等,所以你們有沒有人在聽我說話!”

    葉月君神情愧疚。她抱歉地表示,自己接他來才是最保險的,但即使走靈脈這兩邊的路程也有些遠了。因為翠萍灘的事,她不能隨時抽身。至少池梨對她是放心的,不論是上次與他們並肩作戰,還是幫他們護送封魔刃的事。

    默涼說他也不是一個人來。在人多的地方,池梨也安排了暗中護送他的人。只是來到這附近的時候他才獨自行動。

    “所以連你也沒把我當一個人頭算是不是!”

    來自席煜的第三次質問。

    只有柒姑娘的手突然摸到她頭上,胡亂搓了兩下。施無棄說:“你活著過來了,挺好。”

    感覺有被冒犯到。

    言歸正傳。香爐擺在一張老舊變形的木桌上,被映襯得更加精緻了。實際上,它的做工與這個老房子的整個佈局都格格不入。銀香爐三腳端端地站立著,它散發的微光幾乎比那枚蠟燭還要明亮。

    葉月君坐在默涼對面。每當與這個孩子對視的時候,她心裡就一陣荒蕪。默涼的劍上纏了幾圈白色的布,裹得嚴嚴實實。黛鸞正準備說他們心有靈犀,要給他看斷塵寰,他卻說那正是曉教給他的辦法。

    他們從雲外鏡裡知道了一切。

    “這樣……更耐髒。”他說,“阿梨說在雪硯谷沒危險,不必揮刀弄槍。”

    施無棄當時聽說默涼的事後,或許是並未經歷一切缺乏參與感,也可能是他本身就是這種作風,他認為葉月君的做法很沒必要。既然你已經不再喜歡那個人,那麼他的子孫後代又與你有何關係?又不是你的孩子,血管裡並未流淌著你的血,連你喜歡的人的那部分也被時間衝得稀薄。整件事到現在,更像一個“好心辦壞事”的錯誤,但她並不需要為後續買單。

    “你不明白吧?”那時,山海說,“你一定以為葉月君是想拯救那個孩子。”

    “……不然呢?”施無棄攤開手,“我說難聽話,他們默家就算當真繁榮下去,遲早也會因為其他的事,從內部或外部潰散。並非針對他們,而是歷史上所有名門望族,都會面臨沒落的一天。如今就算她救得了那孩子,之後呢?再有什麼事,她還要接著幫嗎?”

    “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但其實葉月君並不止是在救他,她還有一個人要救。”

    “誰?”

    “她自己。”

    這是一場關於自我的救贖。

    葉月君必須“做點什麼”,不論是什麼,哪怕只有一次,她都必須實實在在地為自己的“過失”“做點什麼”。至於徒勞與否,不是她此刻會去考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