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二百四十三回:以德報怨

    晚上,慕琬一個人躲在天台上,還不讓人找她。

    儘管黛鸞三番五次在下面喊她回去休息,她也充耳不聞。更別提山海和無棄,他們也勸不住什麼。導致當下這一尷尬局面的原因,自然和白天的事脫不了干係。

    其一,是皋月君說謝花凌體內並沒有蠱毒,那是佘氿的一個玩笑。而當她說出這番話時聽眾們表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這比真有蠱毒還奇怪,皋月君說她無法理解。是否真有此事,他們幾乎無法定論,就算再三詢問她也矢口否認。慕琬甚至要讓佘氿現身對峙一番,皋月君卻說他不在,但她能以真正的閣主身份保證。

    當這禍患的念頭從人心中萌生,一種比蠱毒或瘟疫更恐怖的東西早已開始蔓延。

    謂之人言。而人言可畏。

    其二,是慕琬沒有向皋月君求得天狗的解藥。

    這似乎並不只是自尊心的說法可以解釋的。慕琬好像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就算來到歿影閣,也對式神們的事隻字不提。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覺皋月君視線幾次掃過她,都帶著幾絲詢問——詢問她是不是還有別的問題想說。可歿影閣主偏偏狡猾得很,你不說,她不問,就那樣相互吊著,誰也別鬆開。

    在快要離去的時候,山海好心地提醒了一下慕琬,她卻並未開口。慕琬一開始吞吞吐吐,猶猶豫豫,皋月君竟然也不催,就那樣饒有興趣地望著她。凜山海不傻,知道她已經打定了主意,施無棄也沒當著皋月君的面多說什麼。黛鸞覺得奇怪,正想說些什麼,被無棄一個眼神勸回去,也作罷了。

    依照施無棄對皋月君的立場,他算是給足了慕琬面子。但一離開歿影閣,他便比山海還快地問了:

    “為什麼對天狗的事隻字不提?”

    “她什麼都知道。阿鸞提起鬼嘆時她的眼神也是意味深長,沒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我也不必要說,無非是自取其辱罷了。”

    “既然她什麼都知道,你何不順勢問下去?”施無棄皺緊了眉,“你要放棄你的式神,放棄你陰陽師的身份了嗎?”

    要說施無棄也是憋了很久,還能有覺悟不在“外人”面前吵起來,也算是不容易了。但在這個話題上,慕琬並不領情。

    “天狗不一樣!”她高聲喊,也不在乎皋月君能不能聽見,“它不是普通的式神,若那樣簡單倒還好了。你知道麼?我近些天總在做夢。夢裡天狗追著我,張著血盆大口,控訴我不配當一個好主人,沒有做役魔使的資格。我醒來還要面對你的指責,我不累嗎?”

    “可你在逃避問題。”他一針見血,“我聽了你迴雪硯谷發生的事,我以為你成長了,更能分得清是黑非白,更果決些。但沒有——從這件事上,我一點兒也看不到你的成長。”

    “我成不成長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是我爹還是我娘?你若真是我親哥,我現在都能和你打起來。我賭不起你知道嗎?賭不起啊!我的命不值錢,真的,一文不值。但我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啊!我怎麼給我娘給我哥交代?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顏面去見我爹?你懂什麼?我們需要你的時候你也不在,你沒有參與我們的過往……你什麼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