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二百四十二回:以理服人

    凜山海首先就不是這種人。但只要更加細緻地加以觀察,皋月君也不難從中推出他的情緒。他不會刻意偽裝算一方面,而施無棄不同。他所有的表情與動作都恰到好處,表現自己想展示的,隱藏自己想瞞著的。為達到目的,一聲笑,一句嘆息,都能推波助瀾。而此時的沉默與冷漠,也是手段之一。

    “唐少俠沒能找到他想要的東西。”皋月君撩起鬢角的髮絲,“但他擁有的遠比你們擁有的更多。”

    果然是他。儘管有了些許心理建設,聽到那個姓時慕琬的腦子還是隱隱作痛。

    “又是他?”她抬高了聲音,“他到底想怎樣?”

    山海勸她冷靜,但自己也嘆了口氣。當初如月君就說過,知道返魂香配方的人少,但絕不是沒有。不論是皋月君告訴他的方法,還是朽月君在更早的時候就慫恿他,聽皋月君的話說,他手頭上已經有不少材料了。

    施無棄望著山海,像是在問他“怎麼辦”。

    “我不知道。”山海讀出了他的語言,“不如說,我知道也不想幫你。逆天改命,起死回生,都是禁忌的法術。你在做,我的包容已算是觸犯了自己設下的原則。他人若做同樣的事,我也沒有理由阻攔。”

    然而在施無棄說什麼之前,慕琬先喊出了聲。

    “那他媽可是唐赫!”

    山海很平靜。他知道慕琬的憤怒來自何處。

    “但我們同時也並不瞭解他經歷過什麼。”

    “你是在為他開脫嗎?”

    慕琬感到相當程度的不可思議。她從未自詡過了解凜山海的為人,可如今看來,她豈止是不瞭解,簡直陌生得匪夷所思。

    “不,從來沒有。我只是想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說著,山海下意識抬起茶杯。他轉了轉杯子,那閃著光的液體在杯中“微波粼粼”。他微微皺眉,放下了杯子,繼續說道:

    “鶯月君的童年是他‘惡’的源泉;朽月君的惡又為人間百態所積澱;就連鬱雨鳴蜩·皋月君——”他抬手示意,“也有著自己不為人知的故事。他姓唐的再如何做為,我都堅信有一個理由。但對於此事,我如對無棄一樣,不反對已是我最大的讓步。莫要再難為我,對他的選擇做出譴責了……自然,殺人滅口的事,我並不否認。若梁丘依然讓他付出代價,我也會鼎力相助。”

    不知為何,聽完這番話的慕琬不禁發出哀嘆。她有些欣慰,這似乎就是她認識的山海。

    黛鸞似懂非懂地跟著點頭,尤其說到皋月君時,她不斷地點頭附和。皋月君聽完只是笑笑,優雅地端起了茶杯。

    “說到鶯月君……唉,他到死還不明白呢。”

    “明白什麼?”黛鸞不自覺地摸到受傷的耳朵,血痂快掉盡了,“不,等等,他死了?”

    “死了。是那位大人親自處刑。”皋月君放下杯子,“如今六道無常又空出兩個位置來。我若是那位大人啊,可要被你們氣死呢。”

    “……”

    一片短暫的沉默。山海捏了捏鼻樑,說道:

    “他到死還沒明白……他自己分明也是他所厭惡的,眾生中的一員。”

    “哎呀,您真是什麼都知道。”皋月君微微睜大明亮的眼睛,“可比妾身要厲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