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二百零九回:別徑奇道

    “如果你不想被踹下去的話,就先證明給我們看。”

    對百骸主來說這不是一句有力的威脅。他一貫的氣定神閒依然是慕琬討厭的程度。但他好像已經不屑於與她計較,他的確率先翻身而下,絕非出於誰變相的慫恿。柒姑娘緊接著跳下去,沒有絲毫猶豫的樣子。

    算上木棉,四個人簇擁在井邊向下看。裡面沒有泛起任何水花,也沒有傳來什麼聲音,就好像無棄被這深不見底的黑暗吞噬一般。

    “真的要下去嗎?”木棉抬頭看他們,“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不清楚。但我想,我們會回來的。”

    慕琬拍了拍她的頭,山海和黛鸞也與她短暫的道別。話雖這麼說,但誰心裡都沒底兒。不過既然施無棄二話不說便下去了,連招呼都沒與木棉打,估計還會上來。

    黛鸞拉著慕琬的手,兩人一前一後下去了,同樣沒有傳來聲音。山海最後看了一眼呆呆的木棉,也跟著跳下去。木棉扒在井口邊,向下張望,卻什麼都看不清,也聽不到。

    下墜的過程是漫長的,這比山海想象的更加遙遠。他需要調整一個好些的姿勢,以免在過高的地方落進水裡,也會被水的阻力打成殘廢。但想象中的浸泡感依然沒有出現,他持續這種下落的狀態,連失重感也沒有,只有呼嘯的風無止息地向上襲來。

    由光明墮入黑暗,繼而又出現了光。視野明朗起來,但那光依然是從上方出現的——它開始像一輪滿月似的,又小又圓的光亮。但它在擴大,慢慢成了明日的大小,顏色也更加溫暖。光越來越強,他離得越來越近。

    那也是一個井口。

    他從井裡出來的時候,黛鸞拉了他一把。這周圍的一切依然十分荒蕪,與他們來時的地方別無二致。不同的是,這次連一棵樹,一座破屋都沒有了。

    天空是暗黃色的,溫暖,卻透著莫名的悲涼。相較之前,這應該是屬於黃昏的景色。在這裡,時間的概念已經開始變得黏稠。施無棄在前面走著,他們跟上來,直到前方出現一個人影。走進看的時候,他們發現那既不是如月君,也不是神無君。

    那是涼月君。

    “您怎麼在這裡?”

    山海十分困惑,甚至感到驚愕。他感覺事情比想象的嚴重很多。越多的六道無常出現在同一個地方,證明此地發生的某事越容易失去控制。涼月君依然半束著發,紫薇刻在銀藍色的發冠上。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衣衫上繡的木槿合攏了些。大概是他們記不清了。

    幾人對他行禮,他也彎腰鞠了一個明顯帶有書生氣息的、酸溜溜的一躬。

    “此地是交界的靈脈,吾怎麼不能在這裡了?”

    “您是路過?”

    “那當然了。”

    山海松了口氣。緊接著他又說:

    “萬鬼志的事,我們……”

    “不必要。”涼月君擺擺手,“吾本就沒對你們報什麼期望,所有說去尋的人,到現在也沒點兒風聲。無妨,吾慢慢找便是。”

    山海便不多說什麼了。施無棄抱著肩打量他,問道:

    “其他人呢?”

    “什麼人?”涼月君感到奇怪,“你若是說別的無常,的確也有在葬頭河的。”

    慕琬追問:“我們去哪兒能找到他們?”

    涼月君看著她,眼神與看別人時不太一樣。對無常鬼而言幾個月的時間不過彈指一瞬,但她的心境的變化大概是肉眼可見。不過涼月君也沒多說什麼,他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