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一百九十七回:目不交睫

    豐茂的草木極盡所能地干預他們返程。山海不斷地用桃木劍的劍鞘去斬開草,但很費力氣。過去他可以用劍,雖然是木質的,但只要掌握好力道和技巧,就可以藉助那木頭的劍刃在幾乎不會傷害到它的情況下開路。現在不行。劍鞘很鈍,中空,揮起來也掌握不好力道。

    黛鸞緊追著他,每一步的腳尖都貼著山海的腳跟,恰好不會把鞋踩掉。這種默契是長期形成的,雖然她心裡隱隱還有這個擔心,但機體記憶已經十分深刻了。當然,她以前沒少幹這事兒。現在她若是慢一步,都會被反彈回去的樹枝和草打到臉上,又燒又疼。

    往那處異常奔跑的不止是他們兩個,還有許多人也在接近他們。但這時候,山海感到有一股氣息是逆著主流的。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有人在試圖逃離。而且這個人,他大概很熟悉。正跑著,他突然踏上枝頭,用輕功追行了幾步。黛鸞愣了神,慌慌張張地追上去了。劍出鞘的清脆聲響過後,黛鸞撥開眼前的灌木,看到山海攔住了某人,正與他對峙著。

    “鄔遠……”

    “你去哪兒?”未等黛鸞說完,山海質問著他,“梁丘又在哪裡?”

    鄔遠歸斜手抬起劍,眯著眼,神色雖不倉皇卻十分警覺。山海聽出他經脈暢行,呼吸卻很亂,內力損失了大半。他身上的衣物有些破損,不像是被利器割傷的。那些破口邊緣有些毛糙,山海知道,慕琬的傘尖與傘氣可以做到這種效果。所以他們二人一定交過手。

    “看來那場戰鬥沒分出勝負。”山海上下打量著他,“你莫不是當了逃兵?”

    “呵,凜道長未免也太小看在下了。”鄔遠歸也不知是在嘴硬還是當真不屑。他冷笑一聲,另一隻手一振衣袖,倔強地說:

    “何況您當下手無寸鐵。我不覺得你能與我一戰。”

    “山海以前打架也不用鐵!”黛鸞跑到山海旁邊起鬨。

    “識相的話我勸你們快給我閃開,別礙事!”

    山海並不畏懼他揮劍的動作,反而氣定神閒地說:“你不過是在虛張聲勢。”

    令人意外的是,鄔遠歸徑直衝了上來。山海側過臉,抬起木劍鞘,擋住他的手腕。他的力道比起本應發揮的力量的確小了些,但有一種拼死的蠻力。山海的拂塵沒來得及抽出,暫時只能以劍鞘回擊。剛才的話只是試探,他隱約感到鄔遠歸的確不算逃跑,而是另有目的,一個他排除萬難也要實現的目的。

    “退後!”

    山海衝黛鸞吼了一聲。他知道眼下這種情況,鄔遠歸隨時會抓她當擋箭牌。黛鸞明白他的用意,立刻向後躲閃。從山海的袖中甩出一張符咒,摔在黛鸞面前的地上。墨綠色的藤蔓拔地而起,正將鄔遠歸刺來的劍連同右手卷了進去。他有些驚惶地掙扎兩下,發現藤蔓咬得十分用力,怎麼也拔不出。山海還沒有別的動作,鄔遠歸將劍橫轉,銳利的劍氣突然擴張,斬斷了不少植物。在他得以掙脫的下一刻,更多的木法之符被佈下了,他整條胳膊都被纏在錯綜複雜的藤條裡,不論如何都無法掙脫。

    “束手就擒吧。告訴我們,你們還有別的什麼目的?梁丘在何處?佘氿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