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六十九回:失蹤

  他焦慮地在房間內踱步,又重新在屋裡翻找,試圖尋找任何與梧惠有關的蛛絲馬跡。在獲得任何有價值的情報前,自己先丟了東西——還“丟了人”,換做是誰都無法接受。他知道自己的強迫症又要發作了,可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它們像是有自己的意識,只是刻板地交替著。

  焦慮的狀態下,所有器官的感知都在放大。呼吸更急促,早已習慣的木香味在此刻又重新出現。噪音更刺耳了,除了人們的吵鬧,就連自己的心跳聲也那樣清晰。視力也更敏銳,就連地毯上的每一根毛髮都清晰可見。

  回到擺放著骨笙的櫃前,莫惟明在櫃子下方看到了一個有點奇怪的東西。

  他直接伸手去拿。那是一件冰涼的小裝飾,大概是水晶,呈水滴狀,尖而細長的尾部蜿蜒著。它大概是什麼地方的裝飾,或者首飾的一部分。水晶內部出現裂紋,像是在一側受到了強烈的撞擊。白色的裂紋像密佈的線,編織成立體的網,斷面則呈現淡紫色的反光。他很小心,生怕稍加用力,它就會完全破碎。他無法判斷這東西曾屬於哪裡。

  ……聲音更吵了。但這次不是從窗外,而是門外。他清楚地聽到,有幾人爭論著走上樓來,甚至在靠近自己所處的空間。慌亂中,他下意識後退兩步,突然跌到了一處柔軟的東西上。一股奇異的觸感掠過周身,冰冰涼涼,帶著微弱的阻力,像是陷入了泥漿。

  從他的視角來看,自己像是陷進了牆裡,房間的畫面在眼裡不斷遠去,視野的邊緣十分扭曲。莫惟明想起來,這個方位應該是那面鏡子才對。可不等他想得更多,強烈的眩暈感突如其來,讓他無法再看清任何東西,聽清任何聲音,思考任何事情。

  即使並未窒息,胸腔的壓力也讓他無法自主呼吸。如溺水之人,他胡亂揮舞著手臂,奮力掙扎。也許時間只是過了半分鐘,或十幾秒,可每個瞬間都如一個晝夜那般漫長。

  突然地,周圍的空間變得開闊。天空如此明亮。他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全身都在痛。就像終於將頭露出水面,莫惟明大口地呼吸起來——但很快感到一陣反胃。刺鼻的空氣湧到肺裡,不比湧進來的是水好受到哪兒去。他狼狽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前幾步。

  垃圾胡亂堆在街上,像從未有人收拾過,老鼠招搖過市。路邊的積水這裡一灘,那裡一灘。不論哪灘都有股濃郁的餿味,還泛著油膩的光澤。這天氣,蠅蟲早就活躍起來,揮之不去。直到抬手驅趕蒼蠅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雙拳緊握,帽子像焊死在掌心。大概是剛才太緊張,將手攤開成了一件困難的事。

  他費了一會功夫。終於,指頭緩慢地展開了。他意外地發現,那顆水滴狀的水晶仍完好無損……應該說,沒有遭到新的破壞。他感覺,這東西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結實。

  但,這兒他媽的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