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四百九十五回:謹能勝禍

  卯月君走上前,警惕地監控著她的一舉一動。她直接拿匕首切斷打成結的袖子,速度很快,這嚇了兩人一跳。但隨後的場面更令他們驚訝:手臂的斷口處,虛影十分淺薄。血溢出的速度讓人覺得危險。再看聆鵷的面色是如此蒼白,恐怕她已經撐了太久。

  隗冬臨伸出手,冰藍色的靈光從掌心溢出,緩緩攀附在聆鵷的傷口上。先是一層白色的薄霜覆蓋在血肉上,封鎖了血液的流動。她說:

  “話先說在前頭,我可不會什麼治療的法術,這隻能止住血罷了。我還能製作一個替代品,但不會有多靈活,只是看上去沒那麼可憐。說起來……你這個六道無常竟然會出現在這裡。你不是那個誰的跟班嗎?聽說你已經死了。”

  聆鵷沒有說話,但她看向了卯月君。他不是當年那個女人——那個溫婉善良的女人已經死了,死在神無君的刀下,化作無際的繁花。他是卯月君身邊那個半妖,在那個時候他不見蹤影,連屍體都沒有找到。聆鵷不曾想過,他竟然還活著,或者說……死了,但如今卻成為永生不死的無常鬼。剛見面的時候,她就有很多問題想問,卻不是時間,也沒有機會。

  “我是死了。”他頓了頓,“死得不痛快。”

  “活著就痛快了?”

  話裡倒是沒什麼惡意,他感覺隗冬臨只是隨口一提,但這並不意味著不會影響心情。但他已經懶得去計較這些了。他的時間還很多,沒必要再因這種事煩擾。

  “你活著真是太好了……”聆鵷小聲地說,“我很想你們。”

  卯月君當然知道“你們”是在說誰。從清和殘花到羽乏槐荒,卯月君始終是一個沉重的名號,就如同其他任何一位走無常一樣。沒有誰是一樣的,也沒有誰與上一任是一樣的。清和殘花除了這卯月君的頭銜,什麼也都沒給他留下。

  “我也是。”他只是這樣說。

  “你……想過找她嗎?”聆鵷試著問,“雖然我聽說,轉生後的就不再是一個人了”

  “呵呵,”隗冬臨突然插嘴說,“若是這個膚淺的目的,想必他也無法當上走無常。”

  卯月君並沒有被激怒,也沒有搭理她。他只是平靜地對聆鵷說:

  “不,不會的……這不是我成為六道無常的原因。直到現在,我還是想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死——我死時,她死時,我都不知道。只是為了和六道無常的規則作對嗎?她是有大愛的人,但我不是,恐怕我永遠也無法成為她那樣為人所敬仰的卯月君。我只是想知道,她願為此放棄生命的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麼。為此,我可以去走她走的路。”

  “這樣啊……”

  不等聆鵷接話,隗冬臨倒是若有所思。她這次沒再有什麼不禮貌的反應,或者做出什麼刻薄的評價。她只是在短暫的思考後這樣說道:

  “即便是同一條路,你也未必就會看到她所看到的風景。你們本就是不同的,眼睛生來就長得不同,踏上這條路的理由也不同。就算看到了,也未必有她的感悟。你可別怪我說得難聽,你們終歸不是同一人,這問題不是說你這麼做就能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