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三百九十六回:內應外合

    那是?陶逐有些心慌。她能感覺到,尹歸鴻已在來的路上。近了,很近了。倘若說神無君的目標一開始就是他,那倒與自己沒什麼關係才是……那他為何出現在這兒,是為了安撫卯月君他們麼?還是說——

    “阿跡!”她反應過來時,話比動作要快得多。神無君一刀斬過來時,陶跡的動作略顯遲鈍,嶄新的衣衫被劃了個大口子。隨之開裂的,還有前胸屬於人類的皮膚。自責與盛怒充斥著陶逐的大腦,她漂亮的臉在夜色中顯得那樣扭曲。

    瀧邈搖著頭說:“死者終歸是死者啊。”

    是了。這名死者不過是一具沒有知覺的屍體罷了,不會因疼痛而呼喊,也不會流出鮮紅的血液。他們所看到的,只是一道開裂的傷口,與裡面沒有血色的、僵硬的肉。這樣的殭屍只不過是靠靈力維持鮮活柔軟的姿態,一旦失去供給,便很快會腐爛。

    “……這麼多年,她是一刻也沒有停止這般惡行。真不知該說可惡還是可憐。”

    卯月君的話自然沒有答案。不如說,答案是人人都知道,人人都不可說的。

    “到這時你該不會還對她有所憐憫?”瀧邈發出沉重的嘆息。

    而那邊的陶逐發出聲嘶力竭的大喊,每個字都帶著顫音。

    “你最好!不要!後!悔!”

    說著,她一掌撐住後仰的兄長,在陶跡的前身泛起一圈紅色的法陣。那陣只閃了一瞬,但所有人都看見了。緊接著,卯月君突然癱倒在地上,像斷了線似的。瀧邈慌忙衝上前扶起她。他感到她的手很冰,像死人一樣。

    瀧邈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神無君,質問道:

    “你這不是要卯月君的命嗎?!”

    “我們走無常沒那麼容易死,只是恢復太慢罷了,趕不上。你自己問她,她是清楚我會這樣做的。我的眼睛一直能看到,在她與那殭屍身上,都帶著相仿的那種法陣。就是這個法陣在進行靈力的傳導。”

    “那個死人行動的方式與之前不同了!”瀧邈已經完全明白,“過去是靠妖變的淫之惡使將人的生命力傳到屍體身上,但因有這個陣法在,不再需要她本人介入……如此一來,直接攻擊那個女妖便不會起效。可如何中斷這個法術?單單是攻擊那個死人,就算砍得七零八落,所有的傷也都會從卯月君身上補回去!”

    神無君的態度依然冷靜,甚至有點令人髮指。他平淡地說:“所以只是測試。否則,那死人早就被砍成兩半了!”

    “你們這群畜生!”

    陶逐還在發瘋呢。但此時,透過被砍爛的衣衫,他們看到,陶跡胸口的裂痕已經完全復原了。那法陣她用起來可真不客氣。不過看神無君這般瘋狂的舉動,也是當然的事。

    “看清了嗎?”

    “看清了。”

    卯月君回答神無君說。她的聲音小得難以聽清。瀧邈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見虛弱的卯月君幾乎是費盡全力抬起神樂鈴,以一種有些彆扭的、力量不足似的手法搖晃鈴鐺。伴隨著清脆的鈴聲,整座森林突然發出簌簌的聲響。很快,瀧邈便看到樹木間有什麼東西如水流似的從四面八方襲來。不,這說法似是帶有敵意,而那些“水流”只是飄蕩著,快而溫柔地落到懸停到他們周遭。這些都是花瓣,森林裡各種花的花瓣,屬於夏日的花瓣。五月仲夏,獨深夜有些許清涼的風。風裹挾著那些花瓣的潮流,任憑它們在空中飄蕩。在這之中,甚至有這座森林土生土長的夾竹桃的花瓣。它們如雪似的潔白,混雜在一片斑斕之中,有些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