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二百八十六回:凶終隙末

    “你的劍法似乎沒太大長進喔。”

    謝轍突然停下動作,因為他聽到了睦月君的聲音。能看到他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他也是值得自己掛念的人。他仍穿著袈裟,戴著斗笠,烏黑如瀑布般的長髮傾瀉而下。他一手拿著轉經輪,一手拄著禪杖,步步靠近。謝轍看著他,眼裡仍充滿不信任。

    “怎麼,不信我是真的麼?”他笑著問。

    “完全不信。”謝轍說。

    “六道無常想要進入幻境,也不是什麼不容易的事吧?”睦月君笑意不減,“何況我仍在休養,不能隨意走動,唯能在幻境中來去自如。你看,被怨蝕所傷是何等疼痛,你也有所感知了。”

    他話音剛落,謝轍突然感到大腿上那股灼熱更加明顯。倒不是睦月君言出法隨,他在幻境中仍有感覺,只是先前的景象轉移了他的注意力。現在被這麼一提,他的傷口又開始疼了起來。

    “嘶……”

    他坐在地上,透過褲子的破洞觀察起傷口。這傷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長約六七公分,中央最深的地方半寸有餘。幸虧沒有傷到大血管,刀也不是燼滅牙之類帶有毒素的刀,傷口已經凝血。睦月君蹲下身,無奈地咋舌道:

    “你啊,一向這麼不小心。”

    “你不是睦月君,你騙不過我。”謝轍抬起頭,無所畏懼地看向他。

    “你還這樣肯定麼?”

    “睦月君的長髮在我的行囊內……是卯月君轉交給我的。你現在的模樣,是我記憶中的形象,實際上他應當是短髮才對。但我並未見過他短髮的模樣,所以無從設想,而他很清楚,自己已不再有這般長髮,養傷的他也不會優先去修復這種不重要的地方。所以,他不會以你這樣子出現在我面前。現在在這裡的,只不過是我記憶的剪影罷了。”

    睦月君聽後沒有反駁,也沒有辯解,他就是這樣一動不動地蹲在這兒,像是畫面定格,連眼睛也不眨一下。這樣子讓謝轍覺得有點詭異,他站起身,強忍住腿部的不適,準備再次離開這裡。他必須想辦法出去。

    “等等。”這仍是睦月君的聲音,“你看這是誰?”

    謝轍做出了一個令他後悔的決定:他回過了頭。

    回頭的一瞬,身後的睦月君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人的身影。那身影比睦月君矮一些,瘦小一些。

    那是他很久沒有見到的人了。

    他動搖了,動搖得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他誠然是清醒的,知道這一切只是虛假之物,但還是被太久不見的思念攝住魂魄。

    他有一種衝動,想將她視為真正的聆鵷說說話。但他不該這麼做,這種自欺欺人的行為也十分危險。只是,那一刻的心情連他自己也解釋不清,形容不來,它好像不止是久別重逢的思念,或者超過了思念。而另外的部分,比起貪財之人見到珠寶,久旱之人見到甘泉,這種心情更像是天真爛漫的孩童,見到了柔軟的小貓。什麼東西被觸動了一瞬,又被他的理智重新拉回清醒的狀態。手機\端 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僅這須臾一瞬,已足夠邪神抓住他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