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了無痕

 都夷綿軟無力的抬起手腕，白色無暇紗布上透出淡淡的紅，她實在是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挑斷經脈的動作雖看起來狠厲，卻未傷及皮下動脈，就算不及時救治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

 外面傳來皇帝的聲音，她意識到自己還在慶元殿，她閉目暗歎，用以死相逼來表示自己對他足夠厭惡這難道還不夠嗎？

 “你醒了？”一道溫柔的聲音傳來。

 都夷直起身子見是有一面之緣的皇后，生硬道:“皇后娘娘萬安。”

 洛嶠卻微笑道:“你不必擔心，我方才求了官家，日後你就在鳳儀宮當差了。”

 洛嶠見都夷不解回答便道:“你若有一天回心轉意，本宮可以立刻可以將你送至官家枕邊，若一直不願本宮會找機會將你送出宮去…在此之前你只需安分守己，好好惜命才是。”

 都夷疑慮蹙眉道:“可奴婢與娘娘素不相識，您為何要幫我？”

 洛嶠愣住一怔默然。

 一陣柔軟春風吹得床幔紛飛而起，摻雜著南地杏花春雨的氣息，似乎傳送著綿綿情意…都夷抬眸看向眼前這個女子，恍惚間從這雙清潤的眼眸中望見了另一個人，她莫名心頭髮燙，身子忍不住打了個顫…

 半晌，只見這個溫柔似水的女子恬淡地輕啟朱唇嘆道:“有人比你自己還要珍惜你的性命…”

 …

 南地吹來的風化去了寒氣，吹暖了融融綠色。時光清簡如水，這個季節院中芳菲四綻，都夷不知不覺中安然在鳳儀宮度過了近一月的時間。期間皇帝也常來，但都夷總是巧妙的回見了皇帝，漸漸的，皇帝也就不怎麼來鳳儀宮了。

 這些日子她安分守己，為了儘量不給皇后添麻煩，這一個月她從未踏出鳳儀宮半步。初來時偶爾有資歷深的宮人對她呼來喝去，她也未曾抱怨。漸漸的，宮中的內人們見她謙遜有禮，從不因皇后對她照顧有加而蠻橫嬌縱，故而與她慢慢熟絡起來。見都夷還會焚香插花點茶等技藝，一些感興趣的內人們都一一向她請教，見她們十分熱情，都夷也毫不吝嗇向她們傾囊相授。

 只是當憶起落英下的那位吹著碧玉歌的少年時心中總是驟然一疼，突然消失這樣久，阿寧會不會在找她？而他此時會不會猶如自己一般在掛念著對方呢？但轉念一想，就這樣一輩子見不到也是好的，在這沒有盡頭的修羅場裡苦苦掙扎，他與她如兩隻蜉蝣，都夷輕嘆，這本就是段不該有的孽緣，就讓它隨時間流逝斷了罷…眸中不覺儲藏的兩泊熱淚滾滾跌落至香爐。若前塵往事如這爐中的香粉隨這嫋嫋香菸飄出心扉便好了…

 聞門扉吱呀打開，都夷直起身迅速抹去眼淚轉身垂首伏在地上道:“奴婢已為娘娘焚好了安息香，娘娘可以歇息了。”

 洛嶠側首對阿冬道:“你去幫本宮沏一壺茶來。”

 待阿冬走後垂首道:“都夷你過來。”語罷她從櫃中拿出一紫檀木盒子笑道:“我現在才想起你喜研究香道，這裡頭是上回如意在波斯商人那裡購得的薔薇水，現在我不便用，我想放著也是落灰，不如送給你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