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章 疑心

 翌日，裴朝言如約前往鳳儀宮，入內時見裴洛嶠正斜倚在暖閣的軟塌上小憩，兩名內人正為她按摩，他也不便進去，便獨自坐在屏風外的木椅上等候，半晌梳頭的內人才發現他。裴洛嶠睜目下榻屏退了宮人道:“怎麼來了也不說一聲，宮裡來了些好茶準備給你嚐嚐。”

 裴朝言行禮後拿起案上的茶淡淡道:“多謝阿姐，此茶醇香的確是好茶。”

 裴洛嶠知他向來穩重，昨日官家那話她多多少少是不信的，於是與裴朝言對立而坐開門見山道:“昨日在玉瑤閣到底發生了什麼？”

 裴朝言聽洛嶠這麼一問心中警惕了起來，果然皇帝並未把昨日之事淡忘。沒有當面斥責，卻直接告到阿姐這裡讓阿姐難堪:“只是一內人誤闖入瑤池讓官家誤會了。”

 “可就算宮裡的新人都知道瑤池是不能隨意進入的罷…”洛嶠道。

 “所以長姐是在懷疑那人有幕後指使？”

 裴洛嶠眼眸垂了下來頷首稱是。

 “按理來說她是剛入宮的新人，不大可能會結識權貴，除非……”裴朝言欲言又止回憶起在行軍時沈都夷死活都要賴著他難道只是為了保命麼？那次行刺是否真的與她有關？皇帝為何見了她也會失了神？

 可最讓裴朝言心有餘悸的是她那張臉與那片段式記憶中的人有些相似……少時記憶中布衣荊釵，淡綠雲煙衫，和昨日著宮服的女子會是同一個人麼……

 “如意，你怎麼了？”

 裴朝言收回思緒，若無其事道:“沒什麼，我知道不管是前朝還是後宮都在盯著阿姐的孩子，阿姐還是要萬事小心，警惕些身邊的人…”語罷有些猶豫輕聲道:“尤其是官家…”

 裴洛嶠聽罷勉強笑道:“這畢竟是官家的親子……”

 裴朝言看著洛嶠憔悴的面容實在不忍告訴她過多的事情，嘆道:“以後臣會多防範些，沒有其他的事，那臣帶著那些茶先行告退了。”

 以他對洛嶠的瞭解，知道這個姐姐向來心思單純善良，甚至有些懦弱。偶爾進宮探望，每每都是阿冬替她訴苦，而自己對這些卻是隻字不提…

 出了皇城,隨身的墨欽便道:“大人是否直接回沁園？”

 裴朝言停步道:“不了，你先回去罷，我隨後就回府。”

 ……

 前幾日風如刀割，屋子裡也是陰冷的。這日白雲在空，許久不見的暖陽也漸漸撫上了積雪。沈都夷跪坐著雙肘搭在窗沿上眺望遠方，胸口卻感覺被什麼物件硌得慌，都夷沿著紅線將胸口的雙魚玉墜子抽出，掌心摩挲著那塊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的墜子，心卻似被人揪住一樣難受…

 “都夷——都夷？”

 都夷將視線從那墜子移開，回首就看見趙喬兒躲在門後邊探出個腦袋眼睛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姐姐，姐姐！你看我今天這身好不好看？”趙喬兒小跑進來興奮道。

 都夷見她今日一身桃紅的絨襖子，映襯著那張白皙的小臉兒十分可愛，她抬手揉了揉趙喬兒的臉點頭笑道:“我們喬兒最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