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個甜粽 作品

第88章 照片

 兩個男人排著隊站在一棵樹前,猴急的脫褲子,黎弛站在男人身後,垂眸視線落在他後背心臟的位置,他沒殺過人,但知道人脊椎是很重要的部分,只要找準位置,能讓他們瞬間失去行動能力。

 地上的影子高高舉起了手臂。

 外面響起了別的動靜,黎弛偏頭看了過去,黑沉的眸中有一閃而過的光輝,是從叢林縫隙中透進來的手電筒光亮,倒映在了他眸底。

 林子外邊,男人只來得及悶哼了聲,倒地不起,祁倦揮了揮手腕,這一片烏漆麻黑的,祁倦遠遠就看見男人蹲在外面玩手機打發時間,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但是沒想到他——這麼脆皮。

 不至於吧?他都還沒感覺使多大勁兒,碰瓷兒呢?

 祁倦踢了踢地上的男人,確信他是暈過去,他沒多耽擱,往林子裡鑽,很快聽到了窸窣的聲音。

 “操,瘦的都只剩一把骨頭了……”

 他眉間皺了皺,大步邁向前,撥開灌木叢,而後愣了一下,刀疤男人抱著棵樹,嘴裡不斷往外倒著葷話。祁倦低下頭,腳下不遠處,瘦弱的身影跌坐在地上,轉過頭看向他,嘴唇微動:“姐夫……”

 什麼玩意兒?帶壞小孩呢。

 黎弛眼前驀地一黑,後面的話沒說出來,微張著嘴唇,盡數卡在了喉嚨裡,蓋住他眼睛的手溫熱,沒有一絲縫隙,嚴絲合縫的貼在他的眼周,散發著男人身上獨有的冷冽氣息。

 因為陷入一片黑暗,帶來的不安,讓他其他感官更為敏銳,他落入男人的懷抱裡,是令人貪戀的溫度。

 祁倦看到了不遠處屬於自己的揹包,一人難敵四手,還有一個不定因素,他沒打攪他們“好事”,腿一伸,把包勾了過來,一手拎著包,一手拎著黎弛,帶著他退出了灌木叢。

 林中的聲音隱去,祁倦把包甩到肩頭,手裡拿著手機照明,黎弛被他拽著出去。

 男人身上氣息很沉,步伐很穩,也不知道是生沒生氣,但在他步伐趔趄時,又會放慢步調。

 手機的光始終照著前邊的路,他們一前一後的回到了加油站,老吳留在加油站守著他們的東西,見人回來了,從車上下去。

 祁倦打開車門,拎著黎弛:“上車。”

 這是他見到黎弛後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沒黎弛想的那麼兇。

 車裡沒有別人了,黎弛瞥了他一眼,乖乖上了車。

 老吳覺著他倆之間這氣氛不太融洽,不待他問,祁倦關上車門。

 “人找著了。”祁倦把林子裡的事跟旁邊老吳說了一嘴。

 老吳這沉熟穩重的老實人都忍不住露出了一言難盡的神色。

 祁倦:“派派還沒回來?”

 “剛回來了一次,往那邊去了。”老吳說,“我去找,他們要是回來,你們先走,路上留個暗號,別跟他們硬來。”

 黎弛坐在車上,身體有些乏力,他偏頭看著窗外的男人和人交談,片刻後,男人轉身從另一邊上了車,車門關上。

 車內靜了會兒,祁倦看了眼時間,把包擱置到一邊。

 “你挺行啊。”祁倦忽而輕扯了下唇角,哂了聲,“把吃的都拿走,想餓死誰?”

 黎弛愣了愣,沒想到祁倦會是這種反應。

 在他的預想中,他們應該是要對他卸下那層偽裝了。

 “聊聊。”祁倦開誠佈公道,“你拿著東西,想去哪?”

 他這小舅子有創傷,有些話得好好交流。

 黎弛抿了下唇:“沒想去哪。”

 沒想去哪,祁倦問他跑什麼,黎弛又不說話了。

 祁倦也沒問他是不是他把王派派弄倒的:“是有預謀的,還是突發奇想?”

 “……不是。”

 “那是什麼?”祁倦等待得很有耐心,也不催促,開了窗戶通風,手肘搭在車窗邊上。

 半晌,黎弛說:“我怕你……賣掉我。”他顫著嗓音,輕輕扯住祁倦的衣襬,低聲說,“姐夫,不要賣掉我。”

 “?”他什麼時候成了拐賣人口的了?

 祁倦偏頭讓他抬起頭,黎弛抬起頭。

 祁倦:“看著我。”

 黎弛頓了頓,抬眸,男人闖入他的視野裡,他眉眼生得很優越,氣質使然,英俊的面龐有幾分令人望而止步的匪氣,流露著危險性,不像個好人,但對熟悉的人而言,這一分匪氣又叫人挺有安全感。

 “我長得像人販子?”男人口吻隨意的問。

 “不像。”不像好惹的人。

 “我說要賣你了?”

 不想,黎弛臉上猶豫了一下,竟是點了點頭。

 “……說說,我什麼時候這麼說了?”祁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說過這種話。

 “你和那個紅頭髮的人說的。”黎弛黑沉的眸子望著他,“你們說,要把我賣個好價錢。”

 聽他說完,祁倦都氣樂了:“偷聽人說話就算了,怎麼還帶斷章取義的?”

 “我沒偷聽。”

 “是,是那話往你耳朵裡鑽。”

 “……”

 幾句話間,車裡氛圍是沒那麼僵硬了,祁倦靠在座上,吐出一口氣:“這麼信不過你姐夫呢?”

 黎弛這陰影大抵是不小,他道:“黎弛,你要信不過我,也行,我不是非要你跟我在一塊兒,但我得確保你安全,你要不想去g城基地,也可以去別的地方,等你養好身體,有了自保能力,到時候咱們各走各的。”

 祁倦這麼說,也是這麼打算的,他管不了黎弛一輩子,但他不能看著他跟那本什麼破書一樣走到那樣的結局。

 總得先把梗在兩人中間的石頭給挪開。

 要是能演到這種程度……黎弛瞥了眼祁倦的側臉,心下不知道在想什麼,眼周的皮膚彷彿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

 男人的手好像一直很熱乎,寬大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