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渡寒塘 作品

88. 桃花源記(7)(一更+二更) 鬼迷心……

 手上捧著那個看起來很不高興的小章魚,白燼述找了個地方坐下。

 在他說出那聲“噓”之後,小章魚就沒了動靜,不知道是不是邪神生氣了。

 放在以前還能靠臉靠貼貼哄一下,現在的話,嗯……

 白燼述戳了戳章魚的棉花觸手:“您生氣了嗎?”

 小章魚一動不動。

 “剛剛是意外情況,”白燼述眨眨眼,語氣無比真誠,“您看,前幾次的那些身份都受到許多阻礙,現在附身在這個掛件上,我就能無時無刻和您待在一起了。”

 小章魚似乎用死魚眼盯了盯他。

 “真的,”白燼述彎了一下嘴角,“我很喜歡。”

 他說的是真的。

 畢竟很難有人能拒絕一個

毛絨小章魚。

 小章魚不自在地稍微縮了縮觸手。

 太好哄了也。

 “您剛才想說……”白燼述正想問他剛才想說什麼,說到一半,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等等,這個小章魚,似乎沒有嘴啊?

 沒有嘴的話怎麼出聲?

 就在他正在思考,附身的軀殼會不會影響到邪神的狀態時,他耳邊忽然想起一個聲音:“你快死了。”

 是邪神的聲音。

 他的聲音似乎是直接出現在他腦海中的,就像是之前第一次把他從那個空間裡放出來時的時候一樣,這個聲音完全沒有以空氣為媒介傳播,而是直接出現在了他心裡。

 白燼述:“嗯?”

 對於懷嘉木會說什麼,他猜測很多,但是沒想到他一開口會是這個內容。

 “我快死了?”他奇怪地眨了眨眼睛,“我看起來是什麼樣子?”

 “渾身是傷,”邪神的聲音似乎透著一種淡淡的不解,“我以為你召喚我來是為了讓我來給你更換其他的皮囊。”

 雖然死亡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他有無數種方法延續白燼述的生命,但是面對死亡,他的第一選擇是召喚自己然後什麼都不做,還是讓他感到一種隱約的困惑。

 毛絨玩具或者人類身軀,在他看來也不過就是不同的皮囊而已,他也不知道白燼述到底在笑什麼。

 但是白燼述說他很喜歡。

 他第一次從他這裡接觸到一種新的感覺,喜歡。

 一種……似乎比愛還要讓他歡欣喜悅一點的東西。

 懷嘉木在這個陌生的奇怪軀殼裡動了動,聲音軟和了一點:“我感應到你快要死了,所以就來了。”

 白燼述盯著自己沒有任何傷口的手背。

 隨著邪神的這句話落下,上面似乎隱隱約約出現了不少擦傷和已經結痂的痕跡。

 再一晃眼,又沒了。

 在邪神指出這一點後,他對於自己“遍體鱗傷”的認知,似乎讓自己真的遍體鱗傷了。

 但因為缺少其他佐證,所以這個痕跡只隱隱約約出現了一瞬間。

 他對自己的認知為健康,而在邪神看來,他卻快要死了。

 到底哪個是真實?

 這個心想事成絕對不簡單。

 “然後呢?”白燼述抬起頭,像是沒有看到這道傷口似的,面色如常繼續問道。

 “你這裡沒有什麼可以用的皮囊,”邪神稍微動了動自己的棉花觸手,十分生動地在他手上轉了一圈,環顧完了這裡的所有環境,他聲音篤定道,“這裡地上不少白骨,活著的人都和你一樣快死了,換了沒什麼用。”

 邪神話語中透露出來的場景,和他眼中的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而且你的眼光一如既往的不佳,”懷嘉木的聲音聽起來十分不滿意,“怎麼還是上次那幾個。”

 上次那幾個……

 懷嘉木所見過的探索隊員也就是雲廣管紅雁,還有魯長風了。

 那村莊中的其他人呢?

 怎麼他像是完全沒有看到他們一樣。

 白燼述起身,走到了村莊邊緣,看向田地裡的那些青壯年們:“那這些人怎麼樣?”

 “嗯?”邪神的聲音很疑惑。

 “哪些人?”他問。

 *

 白燼述推開了宗祠的門。

 雲廣他們幾個人正在其中翻閱著村志,那個被所有人稱作婆婆的年長女人在門口的樹下,似乎正在和許子塵說話。

 聽見他推門的聲音,所有人抬頭看過來。

 “吳宗梓,你去哪了?”管紅雁回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一轉頭你就不見了。”

 她手中拿著一卷被用棉線裝訂起來的書,正在其中翻找著什麼。

 “你來的正好,”雲廣放下手裡的書,“我們在這裡找了一會,發現了這個村莊中很多有關於外鄉人的記錄。”

 “

這些進入村莊的外鄉人,一般來說只有兩種結局,第一種是像是《桃花源記》中的漁夫一樣,在這裡待了幾天之後離開,在記錄中,這些人的身體都非常虛弱,還有人進入這裡的時候是暈倒在山坡上,被村民發現的。”他指了指左邊的那些書。

 “另一種就是像是禹一銘那樣的,”雲廣說道,“進入這裡的時候沒有任何異常,通常在記錄裡,這些人最後都留在了桃花源,成為了這裡的一份子。”

 “也就是說呢,桃花源中很有可能存在兩種進入方式,”管紅雁在旁邊繼續到,“我們和禹一銘屬於兩種不同的方式,他的進入方式真的可能出不去了。”

 “剛剛禹一銘和我們說了,我們對了一下我們兩邊進入這裡的程序,都是在暴雨中往下跑,然後忽然暈倒,再醒來就是在一片草地上。”

 “現在問題很有可能出現在我們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上面,”管紅雁有點煩躁地揉了揉頭髮,“畢竟過去這麼多年了,沿河行走這個行為本身就已經變成了只有在暴雨天氣才能通過種種巧合完成的行為,後面的環節出了岔子也不一定。”

 雲廣肯定地點了點頭:“所以我們最開始驗證規則過不去,可能是因為存在兩種進入這裡的方式。”

 許子塵從外面推開門窗進來:“我問完了。”

 門口,被村民們稱作婆婆的年長女人已經離開了,許子塵不客氣地拖了一個椅子過來坐下,從包裡掏出一包水喝了一大口:“雲廣剛剛覺得那個甘永的話不對勁,這個地方看著外面沒什麼危險,也不會有野獸和外人,為什麼村子裡的人都不敢讓小孩子出去,我就出去問了一下。”

 “村子裡的婆婆說,村外不太平,有時候鬧祟,祟好像就是鬼的意思,我沒太懂,”許子塵想了想說,“反正就是這個祟,有時候會出現在村莊外面,所以為了防止孩子們出事,就不讓他們出去了。”

 “村莊世界和正常世界都存在鬧鬼的傳說嗎……”雲廣若有所思。

 而白燼述站在門口,神色很微妙,在他耳邊,是懷嘉木的聲音:“空的。”

 “只有三個人站在這裡。”

 時間倒退回十幾分鍾前。

 白燼述站在村莊邊緣,他眼前的農田上,雖然大部分人都在低著頭勞作,但遠遠稱不上是看不見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