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三喜 作品

第95章 第 95 章



 陸餘是她養大的,不就是又靠譜,又知根知底的典範嗎?可惜他是陸老爺子欽定的繼承人,已經被老人家接回北美了,不知道大學會不會回國念?


 .


 兩個月過去,安予灼還是無法適應身邊空蕩蕩的座位。


 陸餘雖然不在身邊,可處處都留著他的影子。安予灼仍舊喜歡用校服蒙著頭睡覺,但睡醒後習慣性地掀開校服一角,卻不會再有零食從縫隙裡遞進來。


 他轉筆的技術還是很差,三不五時筆就會掉下去,可再撿起時,沒有人提前用掌心扣住桌角,導致他總不小心撞到桌子邊沿。


 但安予灼也不哼哼唧唧地喊疼,沒有哄他的人,撒嬌也沒意思。


 安予灼甚至戒掉了喝牛奶的習慣。


 沒人給仔細插好吸管,他便覺得牛奶不香甜。


 安予灼連身高也沒時間量,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瘋狂刷題上。好在對於高三生來說,醉心學習並不反常,安予灼低調地躲在刷題大軍裡,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普通平常。然而,模擬考成績卻一次比一次耀眼。


 沒了陸餘,他好像活成了第二個陸餘。


 不知什麼時候起,連高一高二的學弟學妹也聽說,高三有一位超級帥的學長,這位安姓校草是個高冷的學霸。


 清瘦高挑,冷白皮,濃顏系,書卷氣……簡直是校園漫畫裡走出來的少年。


 安予灼現在和初中時就長開的陸餘同學境遇差不多,幾乎每天都能收到女孩子或者男孩子的情書。


 如果當面送的,他會婉拒,若是託人放到課桌上,他便把情書帶回家,跟陸餘之前送他的那兩封一起,藏到書櫃深處。


 鍾函對他這種行為嗤之以鼻,他酸溜溜地說:“灼寶,你這屬於海王行為,你知道嗎?”


 安予灼振振有詞:“我曾經跟人保證過,不會踐踏別人的真心,所以都要收藏好的。”


 但他沒把另一些隱晦的小心思宣之於口:如果有一天,某人回來,翻他的書櫃,想找舊情書,卻看到那麼多新增的,會不會吃醋?


 不過這些小念頭只是一閃而逝,安予灼強迫自己花更多時間用在學習上。


 奇怪,明明一早他就知道,他們兩個註定要分開,也清楚,陸餘不會再回來——任何正常男人嘗過權利的味道之後,都不會再放手。


 而他就是那個陸餘在成為陸家家主道路上的“藍顏禍水”。


 安予灼什麼都懂,卻剋制不住去思念某個陪著他長大,又很過分地幫他開情竅的傢伙。


 如今能做的也只有把所有精力用在學習上,累到精疲力竭。


 安予灼又央求郭琳給他請了家教,專攻物理一門,效果顯著,他的物理成績突飛猛進,已經好到班主任都忍不住提醒:“不要偏科,其他學科也要往滿分的方向拔一拔,這樣你也可以衝一衝清北!”


 時光飛逝,黑板上的高考倒計時從三位數,變成兩位數,最後就連那個“1”也被擦掉。


 高考那兩天,天公不作美,連下了兩天綿綿的雨,空氣裡都瀰漫著泥土的味道。安予灼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從考場出來的,只覺得每一科都順利,幾乎沒有不會的題目。


 他一邊走一邊聽不認識的同學們大聲對答案,心裡默默地想:好像沒有出錯的。


 又忍不住吐槽:本來重生一世是要做鹹魚的呀,怎麼又捲起來了?


 但成績出來的那一刻,他仍抑制不住開心。


 分數不多不少,險險比那所學校在他們省的錄取線高出六分,可兩所大學的招生辦故弄玄虛,一個比一個更會忽悠,分別打電話騙他“你的分數比錄取線低一些,不過如果提前籤合同,我們可以破格錄取。”


 郭琳女士第二次接清北招生辦的電話,已經很有經驗,她喜滋滋地跟他們斡旋:“你們騙不了我,我兒子是不是分數很高?”


 安予灼卻打斷她,提了這半年來的第一個、跟學習無關的要求:“媽,可以讓我跟他們說嗎?”


 郭琳二話不說把手機遞過去。


 然後她就聽到她的寶貝兒子像個老於世故的奸商似的,把對面招生辦的老油條忽悠得一愣一愣。


 最後被繞暈了的招生辦老師篤信如果不錄取他,這位小學霸就妥妥會被隔壁大學給搶走,於是老師一不做二不休,給出了專業任選的承諾。


 安予灼脫口說“金融系”,對方一口答應。


 安予灼有些忐忑地把手機還給老媽,而郭琳神色鎮定,好像壓根沒發現陸餘被保送的也是這個專業。


 ——其實按理來說,競賽保送的專業應該只有理化生相關的生命科學、量子信息、系統科學等等。


 陸餘卻被保送了金融,也許是陸家跟學校溝通過的結果。


 郭琳女士不但痛快答應,還對選專業的細節守口如瓶,甚至跟她那位思想傳統的老古板丈夫安致遠添油加醋地說:“灼寶的分數線剛好夠金融,你都不知道多危險,如果不選這個專業,咱兒子就要去研究核物理了!那東西是不是跟核武器差不多,多危險?”


 於是安致遠也沒有異議。


 但即便高考結束,安致遠也沒主動提出把手機還給兒子,安予灼也沒要,可漫長的高三暑假過後,去唸大學總不能沒有手機的。


 安總很心機地以獎勵兒子高考取得優異成績的由頭,送了款市面上最昂貴的新款手機,順理成章地給他換了個新號碼。


 安予灼全程沒有任何異議,乖得不像話。


 這半年來他太過安靜乖順,一滴眼淚都沒掉,以至於安致遠在“我兒子情緒不對勁”和“他忘記了那臭小子,已經恢復正常”兩種想法之間反覆橫跳。


 因為學校遠在a市,安致遠、郭琳兩夫妻決定親自送小兒子去上學,安謹也請了假,要一起護送。


 一路上,安予灼情緒還是正常得很,甚至有點雀躍,彷彿很期待入學,比千千萬萬考入名牌學府的莘莘學子還要期待。


 全家人浩浩蕩蕩送他報道,羨慕壞了幾個同界的男生女生。


 “同學,你真幸福啊,竟然全家出動送你入學。”


 “羨慕,我a市本地人,我媽讓我自己坐地鐵報道。”


 “別提了,我從c省考過來,一千多公里,我爸媽幫我放下行李,就報了一日遊,去故宮了。”


 “誒,金融系名單在這裡……嗯??怎麼還有剛報道就休學的呀?你們看,這個陸餘同學名字後邊有個括號——(休學)。”


 “喂!同學,你怎麼哭了呀?你沒事吧??”


 瞬間那幾個新生都好奇地圍過來,安予灼眼睛大,淚珠掛在長睫毛上格外明顯,皮膚白得沒什麼血色,又添一股讓人心碎的脆弱感。


 幾個新生手足無措:“怎麼了這是?剛才還好好的,明明大家都挺高興的。”


 安謹遠遠地發現不對勁,拍了下正在幫便宜弟弟填表格的安致遠:“爸,咱們過去看看,他們怎麼都圍著灼寶?”


 安予灼面對同學們的關心,心裡卻一片茫然,一個字也不願意解釋。他上唇很委屈地抖了下,說:“沒事啊,眼睛進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