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隻喵 作品

第67章 第 67 章

 計延宗腦子裡嗡一聲響。原來自己知道,和從別人口中聽說,完完全全兩種感受!像是被重重抽了一耳光,眼睛花著,嘴裡澀著,不想回答,卻不得不回答:“臣,臣當時重傷,沒,沒看見。”

 怎麼會沒看見,便是沒看見,也想象得到。嘴唇哆嗦著,眼前不斷閃過那赤著的腳,淺淺的齒痕,他竟如此羞辱他,她竟如此背叛他——可是,他要告發,要毀掉她嗎?

 堂中一片寂靜,祁鈺沒做聲。計延宗偷眼望過去,他捏著那枚山形水晶鎮紙,漫不經心擺弄著,那鎮紙不大,在他手裡只是個玩物,他忽地望過來,計延宗連忙低頭,聽見他涼涼的聲音:“愛卿前些日子提起當年的舊案,朕正說看看呢。”

 所以,如果他回答得讓他不滿意,就不管父親的案子了嗎。三年裡心心念唸的期盼,他此生最大的執念,元貞說,父親死得一點都不冤。喉嚨裡泛起腥甜的血氣,眼前是那雙赤足,那屬於別的男人的齒痕,計延宗如同泣血:“臣看見了,鎮北王和……”

 再不能回頭了。他很清楚有夫之婦犯奸的下場,遊街沉塘,千人指萬人罵,她將萬劫不復,他也絕不可能再收容她,從此,就是橋歸橋路歸路。三年恩愛,鏡花水月,再不能回頭了。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出來:“鎮北王是和臣,臣的……”

 “陛下,”有內侍在門外回稟,“鎮北王到了。”

 祁鈺頓了頓,沒讓他再說下去,計延宗停住,如同劫後餘生,腿發著軟眼發著暈,幾乎站不住。

 門外重重的腳步聲,元貞進來了。“陛下。”

 “松寒來了。”祁鈺帶著笑,“朕召你來,是為了你與明氏的事……”

 “知道,”元貞不等他說完便已打斷,“臣要娶她。”

 如同當頭一棒,砸得人眼冒金星,幾乎死過去。計延宗脫口叫道:“不行!”

 怎麼可能,堂堂鎮北王,怎麼可能娶她?她一定會答應的,這是多麼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再不可能回頭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明氏是臣的妻子,鎮北王逼著臣和離,強奪了她,求陛下為臣做主!”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祁鈺氣定神閒,抬眼看向元貞:“松寒,這是怎麼回事?”

 “沒怎麼回事,”元貞道,“她跟計延宗半點關係也沒有,也從不是誰的妻子,我們男未婚女未嫁,兩情相悅,有什麼不對?”

 “你胡說,胡說!”計延宗嘶啞著嗓子叫了起來,喉嚨裡血腥氣越來越濃,“我跟她拜過堂成過親,她父母親口許嫁,我們還曾有過一個沒出生的孩子!天底下誰不知道她是我的妻子!”

 那個孩子,他生命中頭一個孩子,他從不曾對任何人說過,甚至對她也不曾,可他也曾像她一樣,那樣期盼著那個孩子。假如那孩子沒有掉,現在也該兩歲了啊。計延宗重重叩頭,磕得金磚地面咚咚作響:“明氏是臣的髮妻,求陛下為臣做主!”

 餘光裡瞥見元貞淡漠的臉,他連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就好像他不值得花費半點心思。恨怒壓在喉嚨裡,殺人誅心啊,他奪了她,還要抹去他們曾經的所有,他絕不答應!今天就算是死,也必要他付出代價!

 “朕知道了。”聽見祁鈺平靜的聲音,“茲事體大,你們兩個又各持一詞,不如明天早朝之時傳齊了人證物證,一起評判吧。”

 “不用。”元貞打斷,皇帝一心只想鬧大,他又怎會讓他如願?掏出那張踩得皺巴巴的婚書,“物證在此,人證都已候在宮門外,陛下想審,立刻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