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隻喵 作品

第62章 第 62 章

 邵七掠過一重重屋脊, 飛快往下處去。

 街巷在夜色中異常安靜,重九剛過,許多家門前還插著應節的茱萸, 遠遠望見高聳的門楣,邵七突地頓住腳。

 黑暗中似有猛獸蟄伏, 讓人心中一凜, 邵七四下一望,一切都安安靜靜,暗中佈置的手下也沒有示警, 可眼下的情形,不對。

 不動聲色搭上腰間軟劍, 慢慢向前走去, 夜色中有人不緊不慢走出來:“邵七。”

 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面如冠玉,目似朗星,負手而立時如出鞘之劍,凌厲純粹。更讓人驚訝的是, 以他的目力,竟然看不出對方的深淺。邵七不動聲色:“閣下是?”

 “邵海是你什麼人?”來人沒有回答, 繼續發問。

 帶著上位者的威壓,語氣不容置疑。邵七笑了下,四周還是靜悄悄的, 他那些手下都不曾出現, 看樣子是被對方拿下了。

 這人有備而來, 而他現在, 還不清楚對方是什麼路數。邵七道:“乃是家祖。”

 “邵筠之呢?”來人又問。

 眼下, 邵七知道他是誰了。鎮北王元貞, 原來這樣年輕英俊。

 大半個月前邵家在海州的眼線送信到浮洲島,道是有京中來的人在找邵筠之,這是邵海的本名,海商生意多少會沾點黑,是以行走江湖時都會另取名號,這邵筠之的本名,除非是親近人,沒幾個知道。

 邵家合族都在浮洲島,唯一在外的,就是早年隨夫婿還鄉奔喪,從此下落不明的女兒,邵英。邵海接到消息後立刻召回在外跑海的他,命他徹查此事,他先到海州,幾番試探後雖然沒摸清對方的路數,卻從對方身上查到了明睿,匆忙進京來尋。

 才發現,邵英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香消玉殞,而害她身死的罪魁禍首,就是她的丈夫,當年以明仰峰的名字與邵英成親的明睿。邵七拱拱手:“原來是鎮北王,幸會。”

 只有與邵英有關的人,才叫得出邵筠之三個字。暗中派人護衛明雪霽的是元貞,那麼派人去海州找邵筠之的,也只能是元貞,他幾番明裡暗裡接近明雪霽,如今找上門來詢問的,自然還是元貞。“多承王爺照應舍表妹。”

 表妹。叫得未免,太親熱了點。元貞冷冷的:“邵筠之就是邵海?”

 “不錯。”邵七笑了下,“多謝王爺傳信去海州,在下才能找到表妹的下落。”

 表妹。他要找的,就只有表妹麼。元貞看著他,仔細看的話,他與明雪霽的容貌有那麼一兩分相似,不過這麼多年都沒上門,讓她獨自吃苦受累,也是個沒用的東西。“你找她做什麼?”

 邵七覺察到了他的敵意,可是,為什麼?腦中飛快地推測著原因,口中說道:“家祖很想她,命我接她回家。”

 元貞想也不想:“她不走。”

 走了,他去哪裡找她。哪裡來的狗屁表哥,這麼多年不聞不問,突然來了,就要帶她走,做什麼夢。

 邵七慢慢地,握緊腰間劍柄。臉上依舊帶著笑:“明家的情形王爺必定也很清楚,我還有賬要跟明睿算,等算清了帳,大約京城這邊也就沒有了明睿這個人,表妹一個人舉目無親,自然要跟我回家。”

 “算賬可以,人必須留下。”元貞冷冷的,“否則,連你也一起留下吧。”

 他轉身離開,身後傳來邵七平靜的聲音:“是去是留,難道不應該聽她的意思?王爺憑什麼替她做主?”

 憑什麼?憑她是他的人。若是讓她自己決定,她心腸軟,多半要被哄著去了浮洲島,邵家聽起來赫赫揚揚,連自家的女兒都護不住,有什麼用?做什麼要她去邵家。元貞不再理會,在夜色中一掠而起,向別院奔去。

 在荔香苑內落下,弄開了門。臥房裡燈滅了,她已經睡了,元貞放輕步子來到跟前,還沒伸手,聞到淡淡的香氣,心底先已經漾起軟軟的情思。

 在床邊坐下,伸手先在臉上試了試溫度,漏夜趕來,手有點涼,便哈了一口氣,暖熱了,唇邊不自覺地已經帶了笑,忽地往她臉上一放:“醒了。”

 明雪霽猛然醒來。方才夢中也是元貞,此時在黑暗裡突然看見熟悉的輪廓,一時不知是夢是醒,聽見他低低的笑,他擁抱上來,帶著秋夜的微涼,還有他身上熟悉的灌木清氣,他薄薄的唇蹭著她的唇,碾了幾下:“睡糊塗了,被人輕薄了都不知道。”

 羞臊著,明雪霽想掙脫他,又忍不住問他:“你沒事了?”

 自然不會沒事,皇帝好容易找到這麼個好機會,不咬下來他一塊肉,怎麼可能撒手。然而她頭一句話就是問這個,讓他心裡熨帖到了極點。“皇帝想讓我身敗名裂,隨便他,名聲這玩意兒別人稀罕,我不稀罕,我到如今憑的是一刀一槍殺出來的本事,不需要那些虛的。”

 所以,還是有事?明雪霽擔心著:“楊姑姑說那些人要求重重辦你,怎麼辦呀?”

 能怎麼辦,跟風彈劾的都是皇帝的人,這麼一鬧,局勢倒是更清楚了。元貞伏低了身子,在黑暗中似笑非笑盯著她:“你很擔心我?”

 她是擔心的,夜夜亂夢,總夢見他出事,醒來時嗓子都是哽咽。可這些,又怎麼能跟他說。明雪霽立刻否認:“沒有。”

 臉上一疼,元貞咬了她一口,他笑得愜意:“口不應心。我就不信你不擔心我。”

 明雪霽一下子漲紅了臉。

 窸窸窣窣的響動,他抬腿上了床,明雪霽一下子慌了,想逃,逃不開,他整個將她抱住,怕她冷,又給她裹了被子,明雪霽感覺到他不安分的手,極力阻擋著:“別,你還穿著鞋,你下去。”

 噠噠兩聲,他蹬掉了鞋,甩在地上,他低了頭,唇越來越近:“脫了,不就行了。”

 他用力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