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仙蹤 作品

第 145 章 番外 6

晉江獨發

“咦——誰的手機在響,怎麼不接啊,聲音這麼大。”

“不想接吧,誒呀不管它不管它,來咱倆繼續說,都這麼多年沒見了,跟做夢似的哈哈......”

兩道三十幾歲的男人身影西裝革履,並排走在路邊,正裝外套搭落在臂彎處。

不知方才在哪裡遇見的,此時他們誰也沒開車,徒步朝前走並訴說著自己這些年的經歷。

餘光某道淺色的T恤影子在湖面一閃而過,像股錯覺似的消失無蹤。

那似乎是個人。

*

視頻電話響到最後一秒,林是非抿唇垂眸看著顯示“對方無應答”的手機屏幕,前往醫院的腳步突兀地頓在原地。

國外眼下才四點多,可林是非睡不安穩,他習慣睜眼簡單洗漱完就給嶽或打視頻電話。

國內頂多晚上十點,星星還不會休息,他們打完電話嶽或才會睡。

從他離開至今日,嶽或從未不接他的電話。

夏天的五點晨曦很多,天光白晝,晨風很涼,撲在面部像把冷刀子刺入肋骨胸腔,林是非無意識地抬手用指尖抵了下心口。

心跳快了。

他在犯病。

言蓉清出車禍,這邊有索德斯汀,有言千黛林倚白,其實不再需要一個林是非。

他的作用就只是多跟外婆說說話,讓外婆聽見他的聲音,告訴她要快點醒來。

但他必須要留在這裡。

留在這裡接受蘇爾瀾的心理治療。

林是非快16歲了,“情竇初開”四個字在他身上演繹得淋漓盡致,平日裡只想和嶽或做朋友的心理早就變了味道,所有東西逐漸不可控。

林是非約束不了自己。

他需要用外力約束。

宣洩、禁閉、電擊、狗籠......都可以。

心跳好快,呼吸也好快。

林是非蜷縮指節,指尖太用力狠劃心口,但那點疼能讓頭腦清醒。壓下突如其來的不適,他沒再給嶽或打視頻電話,而是直接撥打手機號。

之所以沒接視頻,可能只是網絡不好。

撥手機號,撥手機號......

他不會找不到嶽或。

嶽或也不會讓他找不到。

暫時無人接聽......稍後再撥。

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無人接聽。

接到林是非電話的時候,白綰盈已經休息了。年紀上來總是會醒得早,晚上也會睡得早。

往常這個時間林是非知道爺爺奶奶已經睡下,不會打電話。

如果打,肯定就是有事。

“嗯......小非,怎麼了?”白綰盈傾身打開床頭燈,坐起來清醒神識。

林城跟她一塊起身,聽她打電話。

“奶奶,你睡下了嗎。”林是非儘量使自己的聲音平穩,想先說點其他的,不讓爺爺奶奶擔心,但那抹顫音卻壓不住。

“怎麼了小非,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有什麼事你說。”白綰盈朝林城使眼神,立馬正色。

長輩的安撫與引導是很有用的情緒,林是非深呼吸:“奶奶我找不到星星了,你知道他對我多重要的,我打電話打不通,沒有人接......我現在很不好,你可不可以替我去看看他。陳銘川是他後爸,我不知道他們對他好不好他沒有跟我說過,你們說要我學著尊重所以我也從來沒問過......可我覺得,我覺得......”

“好,我知道了小非,我和你爺爺現在過去,你先別急,別讓自己陷入不好的情緒。你那邊天亮了吧,爸爸媽媽還要照顧你外婆呢,你千萬別激動,”白綰盈立馬掀被下床,林城給她找大衣攏上,“陳銘川我知道,我在隔壁的別墅小區見過他,離得不遠,開車十幾分鍾就能到,我現在去幫你找小寶。”

“好......謝謝奶奶。”林是非坐在花壇邊,垂首抑制呼吸,心裡過著白綰盈的話,外婆還在病房躺著,別讓爸爸媽媽再跟著分心擔心他,“找到了第一時間聯繫我,讓他給我回電話。”

十幾分鍾後,一直在靜等的林是非終於接到嶽或的回電,似乎等了十個世紀那麼漫長的麻木迅速回暖。

但聽到對面聲音的那刻,所有喜悅都驟然破碎。

訇然坍塌。

“喂?!我看他手機上全是你剛剛打來的未接電話,就想著你們應該是家人吧,你現在在哪兒啊,這男生掉進湖裡沒呼......”

對面......對面在說什麼啊,他到底在說什麼啊。

這不是星星的手機嗎?為什麼不是他自己說話。

過快的心跳與呼吸似是在剝奪林是非存活的權利,大腦缺氧似的悶疼,太陽穴處的青筋仿若蟲子一樣拱動。

林是非眼前暈花地撥通白綰盈的電話,指尖在沒有任何使力的情況下褪去所有顏色。接通後白綰盈還沒說陳銘川不在家,沒找到嶽或,林是非便嘶啞著嗓音說道:“去醫院......奶奶,去A市的第一醫院,星星在那裡。”

“我沒有回去之前,不要讓任何人靠近星星,特別是他的家人。我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但不要讓陳家的人靠近他,”林是非情緒肅沉,把自己能想到的全說了,“他身上有傷,胳膊和手腕......還有腰全都是,所以別讓別人靠近他......別讓別人靠近他。”

太陽已經徹底亮起,林是非讓自己直視著那道圓日不敢眨眼睛,怕一眨自己就會跟著嶽或一起倒下去:“我回去了,我馬上回去了,在那邊天亮的時候我能到。奶奶......救救他,救救我。”


陳譚淵被攔在了醫院的走廊外,天知道他接到沈婉電話,聽她哭著尖叫說岳或墜湖了讓他趕緊過去,腦子真的是嗡鳴地響。

第一醫院的建築由遠及近直至全部顯露,陳譚淵手腳冰涼地停好車,開車門時老是手滑,三次才打開。

副駕的譚諶沒成年,平常只知道吃喝玩樂,沒主心骨,聽說岳或掉湖裡好像是死了,整張臉白得像鬼:“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