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仙蹤 作品

第66章 第66章

 反而讓嶽或在長時間的壓抑中失去為任何事辯解的能力,他變得沉默寡言、不善言辭,可沒有人發現。

 他們只看到了一向很好擺佈的嶽或隨著年齡的增長,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變得不是那麼地好管教了。

 他和譚諶打架,還把人打進醫院;他和陳譚淵發生衝突,還拿水果刀的刀尖對準人的心口。

 但今天的這些話,遠比嶽或告訴沈婉他和譚諶打架,是因為他對自己的母親極度不敬,他氣不過所以動手,還要重的多......得多。

 沈婉的瞳孔真的是在劇烈地震顫,她失去了聲音:“什......”

 陳銘川更是臉色遽變,聲色極其嚴肅地道:“年年,說話要講證據的。”

 嶽或連看他都不看,自顧自地說下去,道:“陳譚淵承不承認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現在只想過好自己的生活——和我現在的家人。”

 “我很開心,也很好。”

 “媽,我希望你幸福。”他帶著決絕地態度說道,“但這些年裡,你的幸福確實是用我的難過換來的。他們欺負我你從來都看不見,只會說是我不懂事。”

 “我理解你再婚做他們的繼母需要溫柔賢淑......可我才是你的孩子啊,哪怕你在表面罵我,暗地裡......可以在他們看不見的時候哄哄我呢。”

 “但你一次都沒有。”

 沈婉淚流滿面,嘴唇蒼白顫抖,甚至連牙齒都在打顫。

 她的聲帶猶如徹底被死神的鐮刀割斷,能咳血一般疼痛。

 嶽或低聲道:“我小的時候被其他小孩兒欺負......他們說的話確實是對的。”

 “我就是一個被丟棄,沒人要的孩子。”

 話音落地,沈婉直接撇嘴哭出聲音,哭得很不好看。

 她搖頭想說些反駁的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生下我,我感謝你,但沒有林是非,我在兩年前的那個暑假就會淹死在湖水裡。所以這條命,就算是我還給你了。”嶽或為他們從今往後的關係進行蓋棺定論,絕無轉圜餘地,“我不再欠你什麼。”

 他低聲道:“......沈阿姨,請你以後不要再找我了,不然我會直接報警說你騷擾。不信可以試試。”

 言罷,根本不再多看沈婉的後續反應一眼,嶽或便徑自抓著林是非的手腕離開,背影裹挾著永遠不會再回頭的決絕。

 沈婉的雙腿下意識地往前追了兩步,可她卻突然緊緊地揪緊胸口的衣服,彎下脊背痛苦地流淚,渾身顫抖。

 可嶽或真的沒有再回頭,沒有再多看哪怕一眼。

 —

 到家裡莊園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暗了,一路上兩個人都一言不發。

 林是非只是緊緊地握著嶽或的手,唇色竟然還是白的。

 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那天晚上他的視頻電話,沒有撥打的那麼及時,那等他再接到觸到嶽或的時候......

 就會是他冷冰冰的屍體。

 嶽或全身的囂張氣焰早在轉身丟棄血緣母子情的那刻便被如數收回,他有些不安地觀察林是非的情緒跟反應。

 方才能言善道的技能突然就被關閉了開關,不知道還應該再說些什麼。

 就是怕林是非在猛然聽見這樣不堪的事的時候會難受,所以嶽或才選擇在跟沈婉交談前,提前告訴林是非。

 可沒想到情況好像仍然不是很好。

 忽而,林是非停下腳步,呼吸很輕,但是明顯在微顫。

 他們兩個剛進莊園,晦暗的天色之下,遠處的別墅亮著明亮的燈光。

 院外的地燈也打開了,散發著低弱溫馨的光線,粗壯的樹木像保鏢似的生長在道路兩邊。

 這裡空無一人。

 “......darling,”林是非垂眸看向嶽或那雙清澈、此時卻有些擔憂的眼睛,聲息顫抖道,“那瞬間,你有想起過我嗎?”

 “星星就真的沒有想過,我喜歡你喜歡到......真的完全不能沒有你嗎?”

 嶽或眼睛有些發酸,沒敢很快出聲回答。

 那晚差點欺負前,陳譚淵還說了很過分的話。

 他對嶽或說:“你學習成績不好,身上沒什麼特長,也沒人喜歡你。”

 嶽或當時急忙退開躲避他的觸碰,聞言厲聲地反駁:“有人喜歡我,我有朋友的!”

 可陳譚淵卻嗤笑回道:“就那個初中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小男生嗎?但是他現在不還是拋棄你出國了?”

 從小到大,嶽或最害怕的就是被拋棄,他被陳譚淵說的心神不穩:“他不是拋棄我,是外婆生病了......”

 “但他還是不要你了啊。”

 “......”

 那些“拋棄”、“不要”的字眼讓嶽或手足無措,讓他根本不敢再想起林是非,他很害怕自己的想法會真的被陳譚淵帶偏。

 初中的兩年裡,林是非真的是他唯一的朋友,他無法接受自己會被丟棄。

 就像他的爸爸媽媽那樣,把他當個破舊玩偶扔在連陽光都不會涉及的、黑暗又陰冷的角落。

 只要不想起這個人,他就不會再被丟下。

 所以嶽或那天......確實沒有想過林是非。

 可嶽或知道這樣的真話必須得讓它爛在肚子裡,不能說。而且如果不是被陳譚淵刺激,他本來、肯定會第一時間就想起林是非的。

 說不定大概率還會......主動向他求救。

 他也很喜歡林是非。

 “我當然有想啊,”嶽或抓起他胳膊把他推到一棵粗壯的樹幹上,抬頭看他,說道,“可我當時太害怕了,也特別難過......所以才會一時間產生那麼不理智的想法。”

 “但是寶貝,我現在好好的啊。”他捧住林是非的臉,身體前傾腦袋微仰,讓自己的唇瓣淺淺地印在林是非唇角,極其小聲地誘哄,“老公,不要難過。”

 “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有爸爸媽媽,有很多愛我護我的家人......我有你。”

 林是非啞聲:“可我很害怕怎麼辦?”

 “星星,我好冷啊。”

 他的手確實是冰涼的,嶽或和人牽了一路的手當然知道。

 “對不起,還是讓寶貝難過害怕了。”嶽或單手抓住他一隻手往自己心口放,讓人切實地感受自己真實且有力的心跳。

 而他的唇仍溫柔地往林是非的唇間送,同時在心底尋求解決辦法,隨後,嶽或輕聲道:“那我讓你罰我好不好?”

 林是非長睫微顫,隨即便錯眼不眨地看他,他沒言語,但明顯是在等嶽或的下文。

 嶽或頸間的喉|結微滾,他想起林是非之前說過的、關於小裙子的言論,把答案搬過來,幾乎是只用聲息說:“寶貝,你就快成年了。到那天,你可以穿小裙子......我幫你撩著裙襬。”

 “然後你......insert me,” 嶽或的眼睫被熱度燙化了似的垂下去,“toying with me wantonly.”

 他說:“只要你喜歡——就多久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