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月隱山 作品

第 260 章 諾言

窗外,雪花如刀,無情地將大地裹上一層凝結的寒霜。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了冰冷的白色,安靜墜落。

角落裡疊放著破敗的桌椅,牆壁上落寞的標語和海報敘述著過去的繁榮。壁爐裡的火光跳動,竄出噼啪的聲響,唯一的暖意在冰冷空氣中躍動。

火光在房間中跳動,把橙色的暖光灑向破敗的角落,逆光中,一道高大的身影俯身撐在床上,弓起的身軀宛若矯健的野獸,長髮如銀河般肆意垂落。

而這野獸正在仔細舔舐身下獵物的臉龐。

獵物先是觸電般顫了一下,然後偏頭躲避,卻被捏著臉頰不容分說地仔細舔了個乾淨。

琴酒撐著身子抬起頭,火焰的反光就在銀色長練上瑩瑩流轉。

他凝視著緊閉雙眼的青年,不知在想些什麼。

手指輕撫過面龐,激發出一陣戰慄。再滑過脖頸,立即使青年緊縮肩膀。而當觸及腰部,終究引發了無法忍受的痙攣,使人猛地蜷縮,以避開這種持續的侵擾。

男人似乎是對這種變化產生了特別的在意,手掌按在青年肩膀上,正想將他的身體掰過來,忽然,耳邊傳來一聲脆響。

走廊中響起什麼撞擊的聲音,在長長的步道上發出迴音。

他立即警覺地一躍而起,同時手上動作極為機敏地抓住一旁的被角扯過,將人嚴嚴實實地蓋住。蓬鬆的被子堆疊起來將人籠罩,乍一看去完全無法發現這底下掩藏的人影。

床邊放著那把黑色的伯.萊塔,轉眼間便落在男人掌心。

他身上只穿著單層抓絨打底,但是卻毫不在意地邊走向門外,邊給槍上膛,目光冷然而警覺。

待握住門把手悄然推開門,察覺沒有異常之後,才將門推開。

走廊中一片寂靜,沒有任何其他的生機,不遠處一扇窗戶被風颳開,在窗欞上搖搖晃晃地拍打著,發出吱呀的噪音。

天色陰沉,連帶走廊都顯得陰暗起來,盡頭更是一團如濃墨般的漆黑。

但琴酒似乎對此毫不恐懼,甚至沒有一點猶豫地走上前去,彷彿他就是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中似的,仔細端詳了一番壞掉的窗框,然後回到放置物資的地方,拆了一根鐵絲下來,將那扇窗固定好了。

雖然破碎的玻璃無法修補,但走廊上的窗戶破碎的不止一扇,所以修起來的工程量遠比想象中大。之前那夥人也僅僅只是處理了食堂門窗的密封性,沒有在意其他,而影山步也是這樣打算的。

待修理完畢之後,琴酒回到房間,將大門關好,似乎不放心似的,又在食堂裡檢查了一圈,甚至連後廚都沒有放過。

等確認一切無誤,他才把插在腰間的槍放回床邊,然後抓住被子一把掀開,現出仍然安靜臥躺在床上的青年。

只不過,比起方才的窘迫蜷縮,現在的姿態明顯要舒展得多。在驟然接觸到冷空氣之後,再次向被子裡縮了縮身體。

男人站在床邊垂眸看了幾秒,卻沒有立即上去,而是鬆手令被子自然落下。

他則坐到壁爐前的凳子上,低頭將槍退膛上膛,檢查槍是否卡殼。似乎他還想進一步拆開保養,但手指只是在槍身摩梭一番,沒有進一步動作。

火爐將人的身體烤得暖洋洋的,待久便彷彿被太陽炙烤一般滾燙。

而他彷彿終於把玩夠了手.槍,放回床邊。順手將壁爐中木材添上新的,燒得更旺,然後才鑽入被中。說是鑽,其實更像是用身體將青年擠入被子深處。

帶著一身太陽般熾熱的乾燥暖意湧入被子裡,與室內冰冷的空氣相對照,便更顯得這溫暖珍貴無比。

青年雖然眼皮緊閉,但身體已經忍不住愜意地舒展開來。

琴酒伸手隨意撥弄了兩下壓在手臂之下的黑色頭髮,無意中碰到了青年的頭,這似乎像是觸發了某種開關一樣,他的手指忽然被毛茸茸的髮絲回應了。

他的動作頓住。

嘗試性地捋開發絲,於是終於明白緣由在哪。

然後他便像是找到了點什麼樂趣似的,饒有興趣地伸出手指插入髮絲,細細研磨,引起一陣輕微的挪動。直到青年似乎舒適得睡著了,他才有些意猶未盡似的躺了回去,閤眼閉目養神。

室內只餘下木柴燒熱裂開時發出的細微脆響。

溫度烘得恰到好處,即便是影山步,在這樣的情況下也難以抵擋睏意,身體被禁錮的情況下彷彿回到了在襁褓中的安心感似的,當真陷入睡眠。

等他醒來時,才驚覺一身冷汗,因為他後半程實在大意了。

好在他猛地轉頭,便看到琴酒那雙沒有感情的銀灰色眼眸正在淡淡看他,似乎一如既往,不知為何便放下了心來。

嗯,反正琴酒也不會記得,假如真的有破綻也不是問題。更何況,本身就不太可能會有異樣,畢竟只是睡著而已。

他這樣安慰過自己後,放下心來。

“起床。”

一如往日的簡單收拾過一番,他們在這基地裡依靠著前人的重組物資,竟然生活得還算滋潤,至少不算缺衣少食,清潔用品也一應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