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藕 作品

第110章 死神頌歌

 

[14:石森,你的理髮師。]

 

車前蓋已經完全被砸癟下去,司機幾次試圖重新啟動都是失敗,司機回頭驚慌地看著後面的兩人,主要看的還是賞南,“神父……”

 

石森看起來是準備把整輛車都砸癟,他每砸一下,車上面的雪花就被削薄一層,很快,就會砸在司機身上。

 

“您到後座來,”賞南拽著司機的手臂,和馬利維合力將司機拉到了後面,他還沒任何準備,車門忽然被打開,他和馬利維執事一起被神父推到了地上,“跑,往有人的地方跑,往警察司跑,他應該是衝我來的,我往另一個方向跑。”

 

神父顫抖著毫無血色的嘴唇,雪白的頭髮被風吹得亂舞,雪花把他砸得睜不開眼。

 

但馬利維和司機都在那一晚之後發誓發誓,他們當時看見了神的模樣。

 

三人分道跑散,石森無法分//身去追,他果然拎著錘子去追可憐的神父了。

 

他一步便跨出神父的三步,每一步都恨不得在地上踩出一個坑。

 

馬利維毫不猶豫地向警察司跑去,而讓司機去往距離他們不到兩百米遠的聖危爾亞大教堂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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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南幾乎能聽見身後沉重又極具威懾的腳步聲,令他想起電影中的獵人和獵物,就算沒有被捉住,獵物也能聽見獵人沉重的呼吸和腳步聲,聞見獵///槍的火/藥味。

 

他是往聖危爾亞大教堂的反方向跑的,通往聖危爾亞唯一的路已經被攔住了。

 

路上沒人,兩邊的商店早就關門打烊,櫥窗裡穿著時尚的模特們面無表情地看著道路上你追我趕的這一幕。

 

冬夜疾跑令人十分難受,不管是身體感受到的沉重感還是冷空氣導致的呼吸困難,賞南眼前又是自己呼出的熱霧又是不斷洋洋灑灑往下落的雪花,雪花碰到他滾燙的臉上,頃刻消融成水。

 

石森幾次差點抓住了賞南,但賞南手中沒有鐵錘,也沒有穿那麼結實厚重,雖然身材比石森矮小,卻仍舊幾次躲過石森。

 

很快,賞南意識到,他的僥倖逃過,是石森刻意為之,他在捉弄自己。

 

他聽見了石森喉嚨深處發出來的低笑,以及他時快時慢的腳步聲,還有從身旁商店窗戶中看見的他故意收回去的手。

 

雙腿越來越沉重,每次邁開,都要拼盡全力,雖然他沒有被鐵錘砸到,但鐵錘像是裝進了他的身體裡,使他跑動得無比艱難。

 

神父摔了一跤,他累極了,趴在雪地裡大口喘著氣,呼出口的熱氣很快將面前一小片的積雪融化成了水,映照出神父驚惶的眼神和頭頂高高舉起的鐵錘。



“神父,”石森的語氣痛苦又充滿希冀,“您一定能拯救我妹妹吧,您是聖危爾亞最虔誠純潔的神父,您是聖主的孩子,您是最合適的人選。”

 

賞南手腳凍得發疼,他轉動脖子,誇張的裝束底下,很難識別裡面的人是石森,說是一隻野獸也可以令人信服。

 

“石森?”

 

對方沒有回答,他只是說:“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他的鐵錘在神父白色的瞳孔中被放大,將要碰到身體脊柱時,賞南閉上眼睛,接著襲來的不是疼痛,而是鐵器碰撞時發出的刺耳聲音。

 

穿著許多件厚大衣的石森被一把不知道從何飛來的鐮刀砸得飛了出去,他撞在一棵樹上,樹上的雪花簌簌落下來,落雪的時候,石森臉上的面具掉下來,他劇烈地咳嗽,嘴裡噴出來的鮮血噴在地上,很快,那一塊地都被染紅了。

 

懷閃像之前從泥坑裡拔/出神父那樣,將神父從地上再次提起來一起,看著驚魂未定的神父,懷閃把自己紅色的外袍披在了他身上,一言不發地繫了個對稱的蝴蝶結,“神父,我早跟您說過,注意您的理髮師。”

 

賞南手指還在發抖,他剛剛離死亡太近了,離任務失敗也太近了,如果死了,那這麼久,他不就是白忙活了。

 

賞南知道,他都知道,但不知道石森具體發起襲擊的日期,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主教,您這是……”賞南低著頭,手指輕輕觸上了懷閃手中鐮刀的刀柄,“鐮刀?我上次也看見了,您到底是何人?”

 

“神父覺得我是什麼人,我就是什麼人。”懷閃散落的頭髮很主動地去挽賞南的髮梢,並且快速生長,沿著髮梢往上攀爬。

 

賞南的身體都開始害怕得顫抖,“主教,您的頭髮,好可怕啊。”比起之前受到驚嚇後的臉色蒼白,此時神父的臉已經恢復了一部分血色,引得主教只能細細打量好去辨認狡猾神父言語的真實度。

 

神父的手指從毛絨絨地寬大袖口中伸出來,指著一縷在半空中猶豫不決不知道該往何地去的懷閃的黑髮說道:“您看,它這樣難道不是很可怕嗎?”

 

他話音剛落,那縷頭髮便像確定了目標似的,直接纏上了那根指著自己的手指,它沒有繼續往上攀爬,而是停在最後一個指節,繞成一個圓環,愜意地停留在指節的位置上。

 

“神父覺得可怕就可怕吧,神父覺得我是什麼就是什麼吧,”懷閃往賞南身後看了一眼,石森已經昏倒了,普通人類受不住死神鐮刀的輕輕一擊,非死即傷的下場,“神父如果受傷了,我會很難過。”

 

“他想殺我。”賞南說。

 

“我知道。”

 

“主教,您保護我。”

 

“我會的。”

 

身後傳來粗啞的警笛聲,哇啦哇啦像青蛙叫喚,賞南幾乎都還沒來得及扭頭,就被懷閃攔腰抱了起來。

 

冷冽的風雪刮在臉上和刮進脖頸,懷閃身上也是冷的,聖危爾亞上空的溫度要比地上的溫度低許多。

 

賞南想要低頭往腳下看,他還沒俯瞰過聖危爾亞呢,只是剛想扭頭,就被懷閃的頭髮推著後腦閃把他推進了懷閃的胸膛中。

 

聖危爾亞大教堂之前放置銅鐘的地方燃起了一堆明亮的篝火,懷閃在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

 

賞南趴在水泥砌成的檯面往下看,心臟突突跳,“主教,這裡好高啊。”這裡垂直於聖危爾亞大教堂的大門,看進出的人應該和看黑螞蟻沒有什麼區別。這裡幾乎能俯瞰第一街區和第二街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