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妖嬈 作品

第 178 章 一百七十八章

虞瀅被軟禁在屋中,吃喝住行上面也沒有被虧待。

知曉豫章和周家的關係, 她心裡也沒有什麼可焦急的, 該吃吃該睡睡,養精蓄銳等待交接。

這幾日,那五當家每日都會親自送飯來,似乎有幾分討好的意思在。

虞瀅知曉這人心思不正,便也一直不假辭色。

晚間門那五當家送了暮食過來,在外邊道:“明日一早送你等去豫章換銀子,因走的是山路,很是艱辛,娘子好生休息,明日也好趕路。”

半晌後,虞瀅還是道了“多謝提醒”二字。

人走後,虞瀅琢磨了起來。

這是真的要把他們送回豫章?

還是假借送回豫章之名,中途“失手”於周大人他們?

時下就兩個情況。

要麼被送回豫章。

要麼把他們送到周毅和伏危那處。

不管哪種情況,他們都不會有事。

想到這,虞瀅也不自尋煩惱了,早早歇下明日好趕路。

猶豫原以為衛墉他們一個個都會憔悴不堪,但等再見到衛墉他們,除了身上亂了些,精神倒是挺好的。

牧雲寨的人讓虞瀅這些學生待在一塊,也不另外安排。

衛墉醒來時已經在囚車中了,見到同車的虞瀅平安無事,才算信了賊人說不會動他們的話。

衛墉在虞瀅面前抱怨:“這些賊人也不知安的什麼心思,昨晚竟又在昨夜的吃食上下了藥!”

虞瀅算是明白他們的精神為何這麼好了。

牧雲寨主為了他們能完璧歸趙可算是煞費苦心了。

衛墉看了一圈,卻發現只有他們軍醫的身影,卻沒有看見其他人,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臉色一白:“那些賊人不是說只求財嗎,為何只有我們,護送我們的精兵呢?!”

虞瀅暗忖他們大概是蟄伏或是回去了。

她沉默不語,衛墉以為她也被嚇到了,不敢再言。

他們在囚車上坐了一段路後,便被趕下了囚車,拴著繩子一個跟著一個往山路上邊走。

看到蜿蜒崎嶇的山路,一眾人想起了風餐露宿的那半個月,滿臉崩潰。

又走山路,還不如殺了他們呢!

可誰都不敢說出殺了他們的話,怕真的被殺了。

虞瀅一路沉默。

倒不是不想說話,而是多說錯多,反正跟著走準沒錯。

走著走著,眾人發現還真是回豫章的山路,畢竟他們繞道南康時,好像也是跟這條山道走的。

期間門有人商議逃跑,可看管甚嚴,幾乎每每一有動作就被察覺了。

多日下來,眾人開始奇怪了。

圍在虞瀅身旁道:“這些賊人就算是圖財,可我們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跑,也僅是嘴上威脅而已,卻沒有真的動手過。”

虞瀅也適當露出了疑惑之色:“確實對我們好得太過了。”

衛墉見先生附和, 忙道:“先生也覺得是吧, 這些賊人怪奇怪的。被抓的那幾日也是,牢房還算乾淨,三餐如常,還偶爾有點葷腥,這對待人質的態度都是這般嗎?”

另一人道:“肯定不是,先前豫章有富貴人家被賊人所劫,女眷皆被折騰得不成人樣,而男子除卻主子外皆被殺,就是主子回來了也渾身是傷,瘦得沒幾兩肉。”

眾人沉默了。

總覺得他們這“人質”“肉票”的日子過得實在太安逸了。

覺得賊人古怪,卻也猜不透賊人為何這般,但能確定的是他們都沒有生命危險,也就暫歇了逃跑的心思。

他們繞道南康花了半個月時間門,但因那些賊人熟知嶺南山路,看著大概十日就能繞過南康入廬陵。

只是途經南康郡城遠處高處山頭時,隱約可見南康郡城有濃煙升起。

南康太守已反,若有濃煙,必然有戰禍!

“我們是不是該避開?”有人詢問賊人。

與這些賊人相處幾日下來,也沒見被虐待,小軍醫們倒是沒有一開始那般怕他們了。

五當家暼了眼湊過來詢問他的小毛頭,記得這人好像叫衛墉,與伏危侄子交好,百般護著自己的先生。

也不是旁人,是那餘娘子比較看重的學生,五當家抱胸望著遠處濃煙,多了幾分說話的心思。

他問:“不好奇誰攻打了南康?”

衛墉連連搖頭:“不好奇不好奇。”

保命重要。

蒙著臉的五當家忽然一笑:“可我挺好奇的。”

衛墉:?!

不遠處的虞瀅聽到這話,也望向遠處濃煙,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五當家忽然道:“走,去南康看看有無機會撿漏。”

聽到賊人這麼說,有人高聲道:“你們瘋了!?那剛剛打過仗,也不知到底是朝廷派來的人,還是其他亂臣賊子,更不知誰輸誰贏,你們就敢靠近,不要命了?!”

“我們就是賊子,怕什麼?”五當家轉頭對其他人笑問:“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

一群人高聲笑應道:“對,我們就是賊子,怕什麼!”

五當家推了推衛墉:“走了,別廢話。”

縱使萬般不情願,奈何情勢比人強,只能跟著他們前去。

軍醫被迫跟著他們下山往南康而去。

縱使有人想要繼續掙脫逃跑,不想與他們一同送死,可一如既往被看管得嚴嚴實實的。

走了約莫兩日,快到南康城時停下,五當家派人去調查。

等候之時,眼見快到南康了,五當家不死心的當著眾人的面與虞瀅道:“我挺賞識你的,要不再考慮考慮,與那伏危和離,隨我入牧雲寨,此後與我一同享受榮華富貴?”

日日都是這等撬人牆角的厚臉皮之言,也沒有脅迫,虞瀅的學生惱怒之餘也不敢硬碰硬,只把他們的先生看得緊緊的,以免賊人乘人之危。

衛墉護在先生身前,瞪他:“先生已有夫,你這賊子言語輕浮,休想沾染先生半分!”

五當家不在意這些小軍醫,直直望向沒什麼表情的婦人:“真不考慮,我可比你那夫君有錢多了。”

幾次三番被人表白,虞瀅已然能面無表情的回道:“不考慮。”

五當家“嘖”了聲,也沒說旁的

調查的人歸來,五當家便與探子說話去了。

衛墉見人走了,與虞瀅道:“先生別被這些賊人輕浮之言所亂,要是那賊人敢行齷齪之事,我就是不要命了,也跟他拼了。”

虞瀅點了頭:“我不會被他影響,你也別被他影響,那人不過是輕浮之言,要亂來早就亂來了。”

衛墉也是奇怪得很,小聲嘀咕:“這些人可真奇怪。”

嘀咕間門,五當家與探子說好了話,轉頭道:“繼續去南康。”

軍醫一眾絕望了。

怕不是不想拿他們來換銀子,而是想用他們來換前程了?!

他們只是學醫學數個月,本事不大,那值得他去謀前程?!

只怕到了那南康城後,逆賊會直接要了他們的命。

南康剛打過仗,他們的本事必然能讓他們保住性命。

雖說如此,可比起保命,他們更多的是覺得為他人效忠,是背主。

心裡頭像是有兩把火灼烤著,一邊是保命,一邊是背主,正面烤得難受,反面烤得更難受了。

五當家掃了一眼那些毛頭小子,又瞧了眼自己心喜卻名花有主的婦人。

越近南康,他們就越是像是沒了魂一樣,反觀餘娘子,全程沒說話,很是平靜。

不愧是他看中的奇女子,就是能沉得住氣。

虞瀅不知那五當家心裡一路上沒停過誇她,只知那南康城內有她想見的人。

他們一行人到了南康城外,戰事已休,屍體也已經不見了,但血腥味卻依舊濃重,地上血水更是遮掩不住。

殘兵斷器也還孤零零地被人遺忘在戰場上,不知主人今何在。

虞瀅他們一行人在從豫章前往嶺南時,見過不少被屠殺後,或是戰亂後的場景。

比這更血腥,更難以入目的場景都見過了,眼下已然沒了驚嚇,心下更多的是戰禍帶來的悲寂,對上百或數千計人命在一場戰禍轉眼就沒了的傷感。

他們這一行人,軍醫五十人,押送他們的有二百餘人。

二百餘人,人人高大得好似吃了什麼藥一般,最矮的也壯碩得厲害。

近了南康城,不知是誰忽然道:“是豫章軍的軍旗!”

眾人聞言,紛紛抬頭往豫章城城牆上望去,確實是豫章軍的軍旗!

他們的心臟忽然有些受不了了。

被抓,被關,又險些被當成投誠之禮送走,心裡頭更是在保命和背主反覆縱跳,無比煎熬,現如今忽然看到了豫章軍的軍旗,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虞瀅知道他們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坐了過山車一樣,起起落落的。經此一事,只要沒崩潰的,估計都能堪稱大用了。

她不能太過平靜,以免引人生疑,故而也是怔怔地望著城牆上的軍旗,一副懵了的模樣。

有人嚎啕大哭,有人是懵的。

南康城門緊閉,忽然有人出現在城外,城牆上無數弓箭手拉弓朝城門外對準。

城牆之上,有人高喊:“城外何人?”

牧雲山的人回應道:“嶺南牧雲山牧雲寨五當家,知曉豫章周郎將在此一戰,特將豫章軍醫送來投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