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妖嬈 作品

第33章 三十三章


 那人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麼一回事,隨即咧嘴一笑,說:“也是,走,咱們回去領賞去!”


 虞瀅微微掀開窗戶的草簾,看著衙差離開後,連忙轉身去扶伏危:“你沒事吧?!”


 伏危額頭溢出了一層薄汗,臉色也有幾分蒼白,虞瀅一時不知他是因從床上摔下來給疼的,還是方才衙差踩了他腳後才這樣的。


 扶著他的時候,虞瀅發現伏危並未看自己,始終緊抿著雙唇,低垂著眼簾。


 虞瀅費勁地把他扶起,伏危另一手也撐著床,暗暗使勁配合。


 虞瀅因病還沒有痊癒,體力略虛,所以等把人扶起來後,已是氣喘吁吁。


 緩了一會後,虞瀅見伏危還是連一眼都沒瞧自己,便小聲問他:“你可是因我方才說的那些話而生氣了?”


 伏危不想讓她誤會,故而暗暗呼了一口濁氣,嗓音略沙啞:“我不想給你看到我現在這副狼狽的模樣。”


 沒有半點尊嚴的被人踩在腳下,連半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只能屈辱的忍耐著,他不想讓她看到這樣的自己。


 虞瀅沉默了一下,知道他現在想要的不是安穩,便轉移了話題道:“旁的也不說了,就說今日有人來試探過了,總歸是能讓我們安生很長一段時日了,萬事也不用小心謹慎了。”


 虞瀅想到這,心頭也覺得鬆了一口氣,垂眸間,餘光暼見牆下站著的小身影。


 她轉頭望去,只見伏寧呆若木雞地站在床尾,像是嚇傻了一般。


 虞瀅心頭一緊,忙上前蹲了下來,把她抱入了懷中,輕拍著她的背,溫聲安慰:“寧寧別怕,別怕,小嬸不是故意要兇你們的。”


 她也緊接著解釋道:“方才那些是壞人,他們想要欺負小叔,小嬸是為了保護小叔才兇你們的,你別怕,壞人也走了,不會再回來了,小嬸也不兇你們了。”


 半晌後,伏寧才緩緩地回過神來了,小小的身體在瑟瑟發抖。


 伏危抬起視線望去,見到相擁的一大一小,暗暗用力握緊了掌心。


 若是他有能力,何至於讓他們也擔驚受怕?


 若是他有能力,何至於讓他們一直活在陰影之中?


 伏危呼息間,調整了心緒,開了口,低聲勸慰:“寧寧,小嬸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你別生小嬸的氣。”


 這是伏危第一回如此安慰小侄女,也是為數不多的喊她的小名。


 伏寧把小叔的話聽了進去,她能感覺到小嬸還是好的小嬸。


 這一瞬,小姑娘似全回魂了一般,又驚又怕地埋在虞瀅的懷中嗚咽地哭了起來。


 虞瀅輕輕撫摸伏寧的腦袋,心下不禁擔憂起方才跑出去了的伏安。


 不知他是不是也被嚇到了?


 不一會,羅氏便與伏安回來了。


 虞瀅抬頭看去,便見伏安眼紅紅的看著自己,好像在分辨她究竟是誰一般。


 虞瀅把伏寧抱了起來,溫聲與他道:“方才那些人是你前小叔派來的,所以得演戲,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家把日子過好了。”


 羅氏似乎已經猜到了,所以臉上並沒有過多的驚訝。


 羅氏方才也看出來了六娘在演戲,略一猜測後,大概知道二郎與六娘是懷疑這衙差是先前養子派來的,所以當即配合了起來。


 但她一面擔心兒子,一面擔心孫子會壞事,所以才跟著跑了出去,安撫孫子。


 她也孫子說小嬸是有理由的,不是真的對他們發脾氣的,等衙差離開後,再詢問小嬸。


 她也敢沒走遠,拉著孫子,聽到孫子說衙差離開了,她才焦急地回來了。


 這邊伏安忽然在小嬸的口中聽到前小叔的名號,愣了愣。


 他轉頭看了眼祖母,又看了眼床上垂眸沉默不語的小叔,最後才看回小嬸。


 伏安沉默了好久,雙眼依舊通紅,眼淚也逐漸盈眶。


 許久後,他才望著虞瀅,語聲哽咽地問:“你真的是我的小嬸嗎?”


 他聲音漸漸顫抖了起來,繼續問:“不是那個會打我和妹妹的小嬸,而是那個會給我買糖葫蘆的小嬸嗎?”


 看到伏安那麼一副模樣,虞瀅心情微妙得輕點了點頭,“我是。”


 伏安聽到肯定的回答,瞬間哭著跑了過去,抱住了小嬸。


 “小嬸,你別變回之前的樣子好不好?”伏安哭得稀里嘩啦的。


 虞瀅心頭一震,這是她第一次見堅強的伏安哭得這般悽慘。


 虞瀅眼眶也逐漸紅了。


 她把伏寧放了下來,然後蹲下身子把兩個孩子都抱入了懷中,通紅的眼眶也跟著溼潤了起來。


 三個人一塊哭,伏危心頭甚是壓抑,迫切的想改變現狀。


 虞瀅抱著兩個孩子,自穿越後就空落落的心底,在這個時候,似乎被他們填補了一些空缺。


 虞瀅不禁回想自己是孑然一身來到這個時代的。


 她會幫扶伏家,一方面是因為自己無處可去,沒有安身之處。二是為了與伏危交好,盼著以後能有個安穩的生活。


 最後一點,她讓自己有一個盼頭,一個不讓自己崩潰,而一直奮鬥著的目標。所以她一開始以賺銀子救扶大郎為目標,就是為了讓自己有努力活著前進的動力


 可是現在,她不需要什麼努力或者前進的動力,她就只單純地想救下安安寧寧的父母。


 讓他們父母雙全,健健康康地長大。


 *


 何叔何嬸聽說有衙差去了伏家,所以連忙趕了過來,來時才知道衙差都離開了。


 兩個孩子跟在虞瀅的身後,眼眶都紅紅的。


 何嬸問:“這是怎了?”


 虞瀅輕咳了兩聲,回道:“可能是衙差凶神惡煞的,把他們給嚇到了。”


 何叔嘆了一口氣,說:“那些衙差縣衙裡邊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也就只會狐假虎威的欺負咱們這些老百姓。”


 何嬸也是嘆了一聲,隨而問虞瀅:“六娘你的身子怎麼樣了?”


 虞瀅回:“好些了,再過兩日應該就能痊癒了。”


 何嬸聞言,感嘆道:“還是會些醫術的好,往常旁人風寒溫病的,沒個十天半個月都好不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六娘你的底子好。”


 說著,轉頭看了眼院子,說:“今日你也別忙活了,好生休息,我和你何叔幫忙收拾收拾。”


 虞瀅也不逞強了,只能拜託何叔何嬸了。


 她還在病中,伏危也不知方才那一摔嚴不嚴重,再者大傢伙的心情都很低迷,現在也不是與何叔何嬸商議做藥材買賣的時候,所以也就打算等明日緩過來後再商議。


 何叔何嬸幫忙收拾的時候,伏安也收斂了情緒去捯飭自己一直照顧的菜地,而羅氏幫不上忙,只能在屋簷下嘆氣。


 虞瀅想著伏危的摔傷,所以也帶著伏寧回了屋子。


 她走到了桌子旁,舀了半碗溫水端道床邊,遞給了伏危。


 伏危依舊垂著眼眸,看見她遞來的水,遲緩了一息後還是接了過來,低聲道:“多謝。”


 端起抿了一口。


 虞瀅在外邊的竹凳坐下,問:“可有摔傷?”


 伏危把水放到了桌面上,終抬頭看向她,面色看著已然平靜:“只是疼了些,倒不至於摔傷。”


 “那腳呢?”


 “也沒什麼大礙,讓你擔憂了。”伏危面色平靜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