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桔 作品

第144章 第 144 章

 張嬰走出帳篷時, 又見一身材魁梧的黑甲將軍立於門帳之外,恍惚間“仲父”一聲脫口而出,不過也就那一秒,張嬰很快意識到認錯了人。

 仲父的身姿會更高挑更偉岸些。

 最關鍵的是, 仲父會及時回頭將他拎起來, 而不是淡淡地瞟他一眼。

 “屠睢將軍!”張嬰上前兩步, 懶懶地行了個禮。

 屠睢微微頜首。

 原本走在張嬰前面的如橋,不知何時, 竟藏在張嬰身後的影子裡,也語氣含糊地與屠睢打了個照面。屠睢目不斜視, 彷彿沒有看見一樣。

 等兩人走遠, 如橋才重重地吁了口氣, 憤憤不平道:“哼。見到本公子竟然不行禮。”

 張嬰一囧,剛還怕得和雞崽子一樣呢。

 他故意開玩笑地扯住對方, 道:“說得對!走, 我們得回去替如橋公子討個公道才行。”

 “咳, 咳咳……倒,倒也不必如此!”如橋臉色瞬間白了一層,咳嗽了一聲,他拉起張嬰就走, “我, 我肚量大,不與大秦的功臣良將計較!”

 張嬰輕笑一聲,沒有戳穿對方。

 暗月河港口距離這很近,但張嬰依舊拉如橋坐上了馬車, 沿途什麼風光景色都沒看, 只想儘快看到嬴政的信。

 等馬車停下, 車伕掀開了車簾。

 喧鬧又嘈雜的聲音在一瞬間撕開車內的安靜,也驚醒了尚在發呆的張嬰。

 他跟在如橋身後下了馬車。

 一抬頭,先看見的是密密麻麻得幾乎能塞滿河道,懸掛“秦”的大秦商船。

 無數船板搭建在船隻與河岸中間,數不勝數的商戶們,或是在一旁卸貨,或扛著包裹在甲板排著隊。

 今日天氣不錯,太陽暖洋洋,一陣陣吹來的湖風也不像往常那般冰涼刺骨。

 像如橋這樣胖乎乎體型的,幾乎都出了薄汗,他們等候在甲板,一邊擦著臉,一邊興奮地聊著,站在他們前方的人則一步一顫地踩著船板,慢慢走向河岸。

 這些人下了船後也不能亂跑,十人成一組,然後被駐守在暗月河的東女部落戰士們帶去隔壁帳篷,驗明身份,收繳隨身攜帶的防身武器、尖銳刀具。

 張嬰打量這些人幾眼,收回視線,看向如橋道:“仲父的信呢?”

 “人在那,已經過來了。”如橋指著不緊不慢走過來的黑衣信使,忽然語氣怪怪地說,“你在這世上真的有畏懼的人與事嗎?”

 “當然有!”張嬰點頭,“難道你沒有。”

 “我有……但你連……”皇帝都不畏懼,就不怕信的內容不好麼。

 如橋想說這話,但話到了嘴邊,又自覺丟了氣勢,給硬生生地嚥了回去,變成了,“連沒什麼……反正我看不透你,怪怪的。”

 “嗯。”張嬰欣慰且理解地點頭。

 若隨便被一個蠢蠢的傢伙看透,豈不是更糟糕麼。

 這時,信使從懷中掏出三份布袋,一份遞給如橋公子,另外兩份雙手呈給張嬰。

 如橋欣喜地笑了一聲,道:“是阿兄兄啊!果然,我就知曉阿兄兄最是掛念我。”

 張嬰瞥了他一眼,避開半步,沒有做聲。

 張嬰接過布袋,嬴政的布袋子很輕,扶蘇的布袋子沉甸甸的。他先翻開嬴政的信件,翻來覆去也只看到一句話:於此地等仲父歸來。

 張嬰:……

 這也寫的太少,還沒有扶蘇阿兄有誠意!

 這麼想著,張嬰將扶蘇送來的竹簡打開,這一看,瞳孔地震。

 扶蘇居然將他寫過去的竹簡,在上面用硃筆批註了一番,比如某些典故用法不對,某些語句如何才能有更精準的表達。

 竹簡上被塗得幾乎是滿眼紅,最後他還增加了一份竹簡,用筆寫下一長段。

 大概意思就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書面作業可以不寫,但回咸陽後,得與他說一說在百越商會上的所見所得。

 比如從各族擺出來販賣的特色商品,判斷出他們對大秦依賴的程度。

 比如從各族派遣過來的人員多少,從百越人招待大秦商戶時,他們的衣著,語言,態度等,來分析他們有幾分誠心投靠。

 再比如從大秦商戶與百越各族,商品交易稅的增減,統籌規劃一個大秦商業稅收的制度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