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桔 作品

第68章 第 68 章



午時, 馬車剛好抵達咸陽城。




張嬰扶著少年的手,借力下了馬車,恰好聽見對方肚中咕嚕響。




他抬頭, 見少年正好低頭, 一臉坦然地開口道:“小郎君, 容我去附近借火煮個麥飯充飢。”




張嬰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少年郎腰身帶青銅劍,身形挺拔,雖是麻衣卻收拾得乾淨整潔,一眼看去更像是王孫貴族出身,起碼看不出是貧苦到要吃麥飯地步的人。




張嬰最初是因為想嗆烏兄, 才起了一點結交對方的心思。




但在馬車上待了一會後,張嬰又覺得之前的心態太無聊了, 懶得結交。




如今見對方窮而不遮掩, 大大方方的模樣,倒是真的起了與對方結交的念頭。




“走, 既然是我將你帶來咸陽, 自然要包飯。”




張嬰笑眯眯地衝少年郎揮了揮手,同時問道,“不知阿兄如何稱呼?”




少年郎嘴角始終噙著笑, 如低音炮的嗓音響起,道:“我是信,言而有信的信。”




信?




張嬰下意識抬頭。




秦漢之際, 他最熟悉的名人裡面,韓信得排前五。




因為韓信不光集齊了美強慘三大元素。




他這一生經歷的故事也特別像起點愛用的男主套路。




天資聰穎, 家道中落, 幼時父母祭天, 年少經歷“胯/下之辱”備受欺壓,之後一路在戰場上面證明自己,殺殺殺殺成了淮陰侯,完美地驗證了什麼叫做‘莫欺少年窮’。




不過他最後的結局就不像男主了,功高震主,死於三十六歲。




但如果真的是韓信,此時對方最多十二三歲,不至於這般高挑吧。




張嬰正思考著,沒想到對方忽然又道:“半年前,多謝小郎君的救命之恩。”




張嬰聞言一愣,抬頭仔細打量對方几眼,疑惑道:“我們之前何時見過?”




信似是對這個問題毫不意外,他笑了笑,輕聲說:“小郎君可還記得去年種植番薯,你曾心軟留下了一批私自耕種田地的流民,並且將他們僱為傭耕者。”




“啊,對。”張嬰點點頭,然後看向張嬰,“莫非就有你?”




“嗯。兩年前我與阿母流落此地,幸得碰上舅父,然而去年阿母與舅父接連生病,原想等著去年的收成換些湯藥。沒想到卻被騙了……”




信說得此時非常坦然,臉上連一點怒氣都沒有,“當時舅父都快絕望,都做好了阿母……不,我們做好一起回山陽的準備,沒想到峰迴路轉,小郎君仁善高義。舅父不停地與我說,是碰上好主家了。”




張嬰聞言一愣,聽到誇讚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擺擺手,道:“不至於不至於。”




信腳步一頓,非常鄭重地鞠躬拱手道:“小郎君,救命之人,日後任你差遣三次。”




張嬰剛想說不用,但聽到差遣三次時,他微微挑起眉。




尋常黔首說要報恩,總是作牛作馬,肝腦塗地的,連自由都會輕易被賣。唯有對自己特別自信的貴族士子,才會這般說報恩的話。




“讀過書?”




“看過一些兵書。”




張嬰心裡咯噔一下,又是信又是兵書,不會真的這麼巧吧?




他冷不丁道:“你可有姓?”




信驟然沉默。




張嬰忽然想到因為王翦被毒,咸陽浩浩蕩蕩地抓六國餘孽的風波,他拍拍對方的肩膀道:“不想說也無妨……”




“不是,姓對我而言不重要……可以算是,姓韓吧。”韓信臉上重新噙起一抹不在意的薄笑,“阿父去世得早,戰亂輾轉流浪多年,一時間忘了。”




張嬰聞言怔住,韓信?




我去,還真的是啊!




等等,讓他捋一捋啊!




現在這個年份,韓信正好十二三歲,也是史書中韓信生母亡故的一年。




如果主家不是他的話,這種私耕田的農戶一般會被直接趕走,甚至有可能被暴打一頓再仍走,等於一年白乾,沒錢治病的話確實有可能亡故。




所以……




他只是搞了一個番薯,難道意外地將韓信的命運給蝴蝶掉了?




張嬰內心升起一抹古怪和微妙。




……




恰在這時,光球忽然冒了出來。












張嬰揉了揉光團的小腦袋,然後點開了任務。




任務:讓嬴政願意帶你去巡遊祭天。




獎勵:壽命值(當你完成任務後,只要秦始皇還在大秦進行巡遊,他巡遊多久,每日壽命值+1,無限累計!)




壽命值?




之前梳鬍子是健康值,這兩個有什麼區別?




光球聽到疑問,回應道:




張嬰心跳加速,這個聽起來有些牛皮啊!




他連忙道:




光團道:




張嬰瞳孔地震:












張嬰一想也對,系統主要是送獎勵的npc拉胯一點,獎勵本身都還是給力的!




思及此,張嬰激動起來。




他火急燎原地拉著韓信就跑,負責伺候張嬰的內侍和甲士隨之跟上。




一行人快速穿過楊柳地,來到咸陽宮前,張嬰拉著韓信往對街的酒肆走,還不忘扭頭看向韓信,開口道:“信兄!我現在有急事要去處理一下,你先在酒肆裡等等我,我給你點飯。”




“不必了!”韓信搖了搖頭,“我有飯食,阿母曾說過無功不受祿,韓信不受嗟來之……”




“得了吧,《禮記·檀弓下》的嗟來之食是怎麼記載的,上面寫的是有侮辱性的食物。我何時侮辱你了?”




說到這,張嬰一把拉住信的衣袖,道:“走!”




韓信道:“小郎君,這……”




“放心!我有錢。”




韓信一臉懵逼。




他還想抗拒,然而他身後忽然冒出一個樣貌普通的壯士,壯士單手推著韓信的後肩胛骨,讓他只能順著張嬰的力道走。




韓信:“……”




走在前面的張嬰並未看見韓信無奈的表情,他對著酒僕“叭叭”地點完單,還不忘看向韓信道:“夠不夠?再給你來一份肉湯如何?”




“夠了的。”




“行,那我先進個宮,你在這等等我,一個時辰內肯定出來。”




“噗嗤!”




酒肆裡的旁桌忽然傳來輕輕的笑聲,隱約還有幾句對話。




“那稚子著實有趣,說進咸陽宮和回家一樣,還一個時辰內肯定出來。”




“你年幼時不也經常說些傻話嗎?”




“阿兄,某可未曾說過這個!我最多說過太陽能從西邊升起!哪有他的荒唐!”




……




張嬰聽到這嘴角一抽:……




不,明明太陽從西邊升起聽著要荒唐多了吧!




他餘光瞟了一眼,這才發現這酒肆里居然坐得滿滿當當的,且大部分食客的樣貌特徵很統一,全是身著厚厚的麻衣避寒,身材極為精壯,渾身透著野蠻氣息的壯士。




用句不太好聽的形容詞,感覺坐在那兒的壯士全是□□青年。




張嬰下意識地走向韓信,低聲道:“要不給你換個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