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桔 作品

第23章 第 23 章





他小手向上,伸出小爪爪,得像偷腥的小貓:“嘿嘿,誰給的多,我就說誰好!價高者得!”




說罷,他又看向扶蘇,還不忘眨了眨眼,補充了一句,“不過阿兄,我與你可打折哦。”




嬴政:“……”




很好,他還是低估了自家小孩的底線。




公子寒:“……”




忽然覺得之前焦慮的自己是個傻瓜。




公子扶蘇不贊同地看向張嬰。




他上前捏住張嬰的小手,溫和道:“日後不可這般行商賈之事。”




張嬰剛準備回話。




嬴政忽然看向扶蘇,冷不丁道:“你這些日,就在博士學館?”




嗓音非常平靜,但博士學館卻在這一瞬間陷入凝滯狀態。




“是的,父皇。”




扶蘇毫不畏懼地微微拱手,坦言道,“兒聽聞,父皇與王丞相因眾封建制和郡縣制,在朝堂上多有爭論,以至於政令推行進展緩慢。兒來這裡,也是想了解王丞相……”




“你可還記得,十日前,我交代你什麼?”




不等扶蘇說完,嬴政聲音微涼地打斷對方的話。




扶蘇一頓,滿臉認真地拱手道:“兒記得。兒是處理好退役士卒的事,安置好豆腐和踏錐,並安排內侍在長安鄉官府,萬一有無法解決的事可及時來通知,所以我才……”




“並非退役士卒。”




“……這,九原駐地也未曾聽聞……”




“並非九原。”




扶蘇聞言微微一怔,隨即,目光忽然落在表情萌萌的張嬰身上。




他心下閃過一抹不敢相信的情緒,但左思右想後,扶蘇還是拱手道:“兒記得,應當為張嬰,教導秦律。”




“那教導如何?”




扶蘇心下愕然,竟然真的是因為他。




“兒,慚愧。”




“慚愧?擅離職守!越俎代庖!”




嬴政的臉色越說越黑。




他餘光看見公子寒眼底的笑意,眉頭驟然一緊,“一個兩個,我看你們天天都不幹正經事!全給我滾進學室,重新學法,啟蒙!”




“嘶!”




眾多博士都露出呆滯的神色,陛下的意思是?




委婉奪了公子寒和公子扶蘇的參政權嗎?




是因為之前的太子之爭嗎?




眾多博士紛紛掩面,誰敢看皇帝的瓜。




聰明的已經開始跑了,蠢笨些地努力用衣袖擋住耳朵,躲在布簾後,全當自己隱身人。




“父皇!我在少府還有事要……”




“這,父皇……九原那邊。”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開始說自己還有多少重要的事情沒有做。




“今日,即可去學室。”




公子扶蘇和公子寒見嬴政表情堅決,漸漸的,他們臉上也閃爍著震驚、詫異的神色。




嬴政目光冷冽地落在扶蘇和寒身上,眼底沒有一絲動搖:“大秦,少了誰都能運轉。做人做事,先修心,明智,懂取捨。你們還差得遠,阿嬰……”




原本看戲的張嬰猛地一顫,這能有他什麼事?




“哎!”




他聲音甜甜地應道,同時比了比小爪爪的指尖,力求以最萌角度才抬頭眨巴眨巴眼睛,“仲父,我在呢!”




“他們與你一同學習。”




嬴政看著張嬰,嚴肅的表情,一字一字道,“倘若考試時,你排名最末,便再不得動用任何墨家物件。”




“啊!為何呀!”




張嬰瞳孔地震,他沒想到嬴政會提出這麼一個要求。




秦朝工具真的很落後,很多東西稍微改改,比如躺椅、炒鍋等等,日子就能過得更舒服,他能甘心看著?




“不為何。”




張嬰聞言那是萬萬不肯,搖頭道:“仲父!這,阿兄他們都學過,是大人。這對阿嬰不公平。”




“呵,公平?”




嬴政稍作思索,“年齡沒法改,但……我也給你一份公平。”




張嬰:?




只見嬴政招了招手,候在一旁安靜如雞的趙文小碎步過來。




“現如今是用何啟蒙書?”




趙文眉峰一動:“啟蒙書?《史籀篇》?”




“還是這本?”嬴政皺眉。




“……”




張嬰能看見趙文眼角抽了抽,但很快補充:“回陛下,齊魯之地還有一些書籍,但多巫蠱之詞,臣恐不適用。”




“嗯。”




嬴政微微頜首,道:“改制文字,書同文,是以李廷尉為主,以奉常胡毋敬,御史程邈,還有趙高三人為副。1




幾人皆天下書法大家。




你去告知他們,既然文字已出,儘快編撰新的啟蒙之書,好教化天下。”




趙文愣了一下,陛下的意思是,重新弄出來幾本新教材?




是為了張嬰嗎?




趙文真的對張嬰的受寵程度服氣。




他拱手道:“陛下明斷。”




嬴政扭頭看向張嬰:“都未學過,公平否?”




“……”




張嬰控制不住地想翻白眼了。




這公平個屁呀!




若他是個真的小娃娃,只怕是被坑得不要不要的,陛下心大大的黑!




但張嬰這下是不敢作聲了。




太狠了啊!




為了不讓他繼續搞墨家,利用“不公平”借題發揮,直接命令大臣編輯出幾本教輔材料。人幹事?




秦朝文武百官那麼多,想想就……




先緩緩,不能撞槍口上。




……




公子扶蘇見狀若有所思,看來父皇早就來了,也聽到了與三弟的對話。




不過一次性將他們從局中摘出來,是否另有深意,會不會也是另類的保護。




但……




公子扶蘇嘴角揚起一抹苦笑,命他與不足三歲的稚子共同學習,同臺競技,何嘗不是另類的懲罰。




“就,我,就為他?”




公子寒看看扶蘇,又看看張嬰,滿臉不解。




公子寒不光不解還透著委屈,他就是想來過來嗆一下聲,提升下自己名望,怎麼卻反損失一個實權職位。




大兄,你該支稜起來啊!




小公子,你被督促讀書,為何要連累我?




我沒有傷害你們任何人。




“不止墨家,你從何處學來的商賈手段。”




嬴政表情不善地看向張嬰,“讓你去學室好好唸書,你不肯,偏天天呆在田埂上研究農具,如今還喜歡銀錢。又是墨家之道,又是商賈之事。”




說到這裡,嬴政真有些不解。




他送出去的工匠、粟米、布匹,難道不夠用?




忍不住發出靈魂質問:“你賺錢,所為何事?”




張嬰一愣。




賺錢還要為何事?這不是正常人的安全感嗎?




但他看嬴政神色不渝,彷彿一隻稍微加點壓力就會爆炸的氣球。




張嬰腦海中電光雷閃,猛地蹦出一個經典的典故。




只見小兒坦然地抬手,扯住嬴政的衣袖,理直氣壯地說道。




“仲父,我是想賺金錢。”




嬴政眼眸危險地眯起來:“嗯?”




“我喜仲父!想,貯金屋,藏仲父。”




嬴政:……




“噗嗤。”




公子寒與公子扶蘇僵著表情。




應當說,博士學館所有活人都保持著一張面癱臉。




也不知是誰憋不住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