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了之 作品

第49章 49










元策方才只來得及衝了澡,還未沐發。









“鼻子這麼靈?”元策彎唇,“昨夜出門打了只野兔,今日烤野兔給你吃。”









“所以這是……兔子血的味道?”









元策點頭:“方才要說什麼?”









要說,昨夜他不在,她和寶嘉阿姊一起做花燈,寶嘉阿姊做了一隻狐狸燈,她做了一隻——









姜稚衣緩緩偏過頭,看向掛在窗沿的那隻兔子燈。









“……算了,沒什麼了。”









*









已到了啟程趕路的時辰,元策見姜稚衣還犯困,連人帶被衾將她抱了出去。









屋外待命的玄策軍面著壁眼觀鼻鼻觀心,姜稚衣縮在“蠶蛹”裡被抱進馬車,在榻上接著補眠。









臨到隊伍出發,寶嘉也沒出現,聽說是睡得起不來身。李答風便暫時逗留在了驛站,說等接應寶嘉的人馬到了,再趕上去與元策會合。









再次踏上西行的路,姜稚衣漸漸習慣了這樣的日子。白日坐一天馬車,夜裡在驛站落腳,如此按部就班,順順當當走了半個月,到了二月驚蟄時節,雨水多了起來。









起初只是下了幾場淅淅瀝瀝的小雨,穿件蓑衣打馬並不耽擱行路,後來有天晚上下了一夜雨,道路泥濘到了馬車無法通行的地步,只得在驛站等了半日,等路面乾巴一些才啟程。









姜稚衣當時還感慨好在這事出在啟程之前,否則就連落腳的地方都沒了,半個月後的這天便碰上了倒黴事。









午後一場暴雨下過,不光馬車難行,馬跑起來也疲軟,姜稚衣人在打瞌睡被元策叫醒,迷糊著聽他說了一堆話,還沒聽懂,兜頭一件厚實的斗篷罩下,人便被拉了出去。









接著就見元策站在馬車邊一掀袍角,彎下身去,拿背脊對住了她:“上來。”









姜稚衣看了眼陷進坑窪地的車軲轆,連忙趴到他背上。









陰沉沉的天,風中飄著細而密的雨絲,姜稚衣接過穀雨遞來的傘,剛捏穩傘柄,元策便揹著她拐進了山裡,身後穀雨和眾士兵一個也沒跟上來。









姜稚衣才反應過來,元策方才是說,今夜將士們原地露宿紮營,他帶著她翻山徒步去驛站。









……翻山?









冷風一吹,姜稚衣醒過了神,低下頭去驚訝看他:“你要揹著我翻過這座山?”









元策腳下步子不停,一腳腳踩著泥水往山上走去:“不然你也露宿?”









“可是、可是也不至於翻山——”









“抄近道才能到,否則走一夜也到不了。”









姜稚衣一手摟著他脖子,一手抬起傘沿,看了眼這座高得望不見頂的山,再看腳下這溼滑泥濘的路:“……你能行嗎?”









“摔不了你。”元策一手託著她的腿彎,一手偶爾抓一把沿路的樹幹借力上坡,看著倒是輕輕鬆鬆,但要這樣翻過一座山,一會兒還有下坡路……而且,雨勢好像也在變大。









姜稚衣擔憂道:“要不還是露宿吧,我也不是不行……”









“傘往後點,”元策壓根沒理會她的提議,“擋我視線了。”









姜稚衣忙將傘往後挪,卻發現她這一來她後背被擋嚴實了,元策卻完全暴露在了雨裡。









“你的蓑衣呢?”姜稚衣突然問。









“溼了,穿著怎麼揹你。”









“這傘真會擋你視線?還是你不想我淋著雨?”姜稚衣狐疑道。









“你淋著雨染上風寒,折騰的是誰?”









“那你淋著雨不會風寒嗎?”









“這點雨也叫雨?”









好吧,這乍暖還寒時節的風雨天,若淋上一場她估計是扛不住的,姜稚衣只好不逞能了,牢牢給自己撐好了傘,每走過一段,便拿帕子給元策擦擦臉頰和脖頸的雨珠子。









山路漫漫,眼看他滿面雨水,衣袍和靴子全被泥水浸透,而她在他背上始終乾乾淨淨,未染一點塵埃。









*









臨近二更天,兩人終於抵達驛站。









驛站上房,姜稚衣摘掉斗篷便是一身的乾爽,也不必著急沐浴,洗過腳,換過鬆快的趿鞋,便坐在炭爐邊喝起了薑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