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了之 作品

第42章 42










所有人都陪姜稚衣入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故事。包括他。









元策緩緩掀起眼皮,慢聲道:“所以——她和兄長根本不是什麼相好,她只是摔壞了腦袋?”









“是啊少將軍!這事鬧的,真是害人……”









“不淺”兩個字還沒出口,穆新鴻一抬頭,忽見元策的嘴角一點點彎了起來。









“……?”









穆新鴻著急提醒:“少將軍可是還未想到此事的要害,郡主這血瘀或遲或早總有一日會消,等她醒過神來會如何看待您這段時日的所作所為?她很可能就猜到您不是大公子了!”









“她只是摔壞了腦袋,”元策坐回座椅,靠著椅背點了點頭,好像並沒有看見穆新鴻的滿頭大汗,輕輕摩挲了下扶手,彎唇一笑,“她只是摔壞了腦袋——”









穆新鴻遲疑著扭頭看向青松:“……是我說的不夠清楚嗎?你聽懂了嗎?”









青松緊張得兩股戰戰:“聽懂了,以郡主與皇室的關係,肯定不會站在公子這邊,到時候將公子一告發,咱們就全完了……”









對啊,可不就是這個理嗎?穆新鴻恨恨一拍大腿,又看回元策。









卻見元策依然笑而未語,那張臉陰霾全掃,前所未有的如沐春風,春風得意,得意忘形。









“…………”









穆新鴻和青松緩緩對視了一眼——









少將軍/公子的腦袋恐怕也壞了。









*









黃昏時分,西廂房內。元策坐在榻沿,垂眼看著床榻上安睡的人。









安神香已經熄了一晌,過不了多久,人就該醒了。









李答風的判斷應當不會有錯了,眼下只剩最後一道疑問不解——









既然她這錯誤的認知是記憶的顛三倒四,那麼那些記憶是從哪裡來的?









元策眯了眯眼,盤算著該如何弄清楚這件事。









歇了一天的覺,榻上人已養回了白裡透紅的臉色,烏黑的長睫靜靜覆蓋在眼下,只是眉頭依然微蹙,嘴角也耷拉著,好像還在生他的氣。









元策伸出手去,拿拇指指腹強行撫平了那道眉心。









眉下那雙眼睛輕顫著睜了開來。









四目相對,元策落在人眉心的手一頓,對上姜稚衣尚未緩轉的懵懂眼神,見她迷茫得彷彿不知身在何方,心生起警惕。









李答風說她的血瘀之症已比之前有所緩解,這就難怪她最近會因記不清從前的事而自我懷疑,該不會今日這一情緒波動氣血上湧,便恢復如初了吧?









元策試探著盯著她道:“醒了?”









下一瞬,一隻白生生的手掌慢慢抬高,利落一揮,啪一下拍開了他落在臉頰邊的手。









元策猶疑地看了眼自己被打了一巴掌的手,回過眼,再看姜稚衣一雙眼怒意正盛,像在看什麼十惡不赦的負心漢,別開頭輕笑出聲。









姜稚衣愣愣眨了眨眼:“你還笑?我都被你氣暈了,你還有臉笑?!”









元策背過身,像許久沒有如此快意過,笑得雙肩打顫。









姜稚衣又愣又疑,氣不打一處來,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沈元策,你別太過分了!”









元策收起笑,回過眼去:“怎麼連名帶姓叫了?”









“因為我在生氣啊——!”









“叫聲別的。”









“?”









元策抬抬下巴:“四個字的。”









姜稚衣一愣之下反應過來四個字是什麼,氣笑了:“我都被你氣暈了,我有嘴叫,你有臉聽嗎?!”









“你是被我氣暈的?”元策一挑眉梢。









“不是嗎?!”









“你再好好想想。”









“……”









姜稚衣沉默不語著,不自覺抿起唇輕舔了一下,臉頰可疑地紅起來,拉高被衾往床角縮去:“你——你解釋不出來,你就用嘴給我下迷藥!”









元策別開頭又是一聲笑。









“你到底在笑什麼……!你再不解釋,我現在就走了!”姜稚衣生氣地掀開被衾就要下榻。









元策一把攔下了人:“不是我不解釋,是我確實解釋不出來。今日那裴家姑娘突然上門,說你給我的玉佩是她的,還給我看了她的另一半玉佩,我還想問你這是怎麼回事?”









“又來倒打一耙了是吧?”姜稚衣拿手指著他,“我告訴你,這回門兒都沒有,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是我的錯,那玉佩我三年就給了你,我怎麼知道為何會突然多出另一半?”









“那我這三年遠在河西,我又怎麼知道?”









兩人無聲對峙僵持著,叩門聲突然響起:“公子,裴府來了位嬤嬤,說是裴姑娘的乳母,想與您和郡主說幾句話,可要請進?”









姜稚衣一愣。









元策眼底也閃過一絲意外之色,琢磨了下裴雪青今日在水榭的那番話,默了默,道了聲進。









一位四十來歲的嬤嬤行止有禮地進了門,走到榻前,向兩人各行了一禮:“天色已晚,冒昧打攪郡主與沈少將軍,老奴此番前來,是有些事想同郡主與沈少將軍解釋。”









“我家姑娘近來得了罕見的臆病,因沈少將軍與姑娘意外亡故的意中人有幾分相像,姑娘打心底裡不願相信已與意中人天人永隔,便臆想著沈少將軍就是那個人,以為自己與沈少將軍有什麼舊情,這才屢次打擾到沈少將軍,令郡主心生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