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了之 作品

07










“大夫都沒說這樣的話,我新來不久,竟不知府上夫人還通曉醫術?”









“這……夫人也是為郡主安危著想,郡主昨日出門遇到山賊,夫人心裡頭跟油煎似的,真真是後怕!眼下外頭不太平,郡主還是待在屋裡最為妥當……”那僕婦說著又拱上前來。









穀雨護著姜稚衣,嫌惡地連連後退。









三名僕婦揣著笑臉將兩人擠回了屋,啪地合攏了房門,窸窸窣窣給門上了鎖:“夫人眼下正在正堂待客,一會兒便來看望郡主!郡主且好生歇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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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炷香後,瑤光閣高聳的院牆下,穀雨扶著長梯,心驚膽戰望著頭頂的人:“郡主,這牆也太高了,您當真要上去嗎?”









姜稚衣頭也沒回,抓著長梯的扶欄毅然決然地一級級踩了上去。









平日裡連一粒灰塵都入不了眼的人,為了見情郎竟連窗都能爬,牆都能翻了……









想來夫人派來的那幾個黑心僕婦也是萬萬想不到,向來眼高於頂,自矜身份的郡主還有這樣的一面,根本沒在窗和牆這兩處設防……









穀雨不可思議地抬頭望著,覺著這一幕怎麼瞧怎麼彆扭。









一轉眼,姜稚衣已經一鼓作氣爬上牆頭,卻停在最頂上一級階梯,一副卡住了的模樣。









穀雨一顆心吊得更高了些:“……郡主,您是不是不會翻牆呀?”









不會翻也是正常的。









不,不會翻才是正常的……









“本郡主翻過的牆比你走過的路還多。”姜稚衣撂下話,蹲在梯子上細細喘了會兒,直起身子往下一望,一陣頭暈目眩,好半晌才緩過這勁兒,抬起腳跨去對面。









金燦燦的小蠻靴在空中懸了半天,愣是沒能踩下去。









怎麼翻去對面來著?突然想不起來了。









“……三年不翻,一時生疏罷了。”姜稚衣抓著扶欄又蹲了回來。









“那您要不還是下來吧!奴婢方才問過小滿了,她說沈少將軍今日不是來跟您提親的,只是探望您的傷勢罷了……”









“什麼叫罷了?這是他回京後頭一次主動找我,怎能罷了!”









穀雨還想再勸,忽聽牆外傳來一道溫和的女聲:“犬子下手沒輕沒重的,幸而郡主無事……”









姜稚衣身形一頓,貓著腰壓低身子,露了一雙眼探出牆沿去。









牆外斜前方過道上,沈家那位繼夫人正與她舅母並肩走著,一邊走一邊說著話。









兩人身後安靜跟著的,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少年。









這儼然是心有靈犀的雙向奔赴了。









他定是發現她被舅母關在了房裡,便像從前那樣來牆外接應她,他果然不會不記得她。









那昨日……姜稚衣思索了下,應當是因為旁人在,他才那般做戲?









也是,她近來幾次與他相見都有閒雜人在旁,那些違心之言怎可盡信!









姜稚衣自我寬慰了一番,眼看三人停下了腳步,立刻朝那頭揚臂揮了揮。









不料原本側對她的少年似乎剛巧看到了另一邊什麼風景,微微轉過身去,成了背對向她。









緊接著,沈家那位繼母朝鐘氏頷了頷首:“既然郡主還在歇息,妾身與犬子便不打擾了。”









怎麼這就不打擾了?









郡主沒有歇息,郡主不需要歇息!









姜稚衣一著急,飛快摸了摸腰間。









方才梳洗穿戴得匆忙,這會兒身上也沒什麼環佩玉器的飾物……









姜稚衣抬手摸摸髮髻,取下一支珠釵,從上頭拽下一顆玉珠,瞅準方向丟了出去。









小小的玉珠滾落在少年身後一丈遠的地方,沒有激起一絲波瀾。









兩位婦人仍專心說著場面話。元策仍靜靜眺望著遠方。









姜稚衣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珠釵,又挑了顆個頭大的珍珠,拽下來再丟。









終於“啪”一下砸中了元策的腳後跟。









元策負在身後的手輕輕攥握成拳,閉了閉眼。









是冬靴太厚感覺不到?









眼看他毫無所動,姜稚衣捉襟見肘到極點,拽無可拽,心一急乾脆使勁將整支珠釵一把丟了出去。









珠釵飛射而出,尖銳的釵頭直衝元策後心而去。









姜稚衣臉一白,在心底大呼一聲糟了!









幾丈開外,隨著後背勁風襲來,元策負在背後的手倏地一抬,五指一張一把攥住了來物。









姜稚衣一口氣鬆下來,後背冷汗涔涔直冒。